隆兴府的晨光刚漫过校场的青石板,就被一股蒸腾的血气撞得四散 —— 三万将士列阵而立,玄色铠甲、青色布衫、棕色皮甲在光下交织成一片钢铁洪流,兵器碰撞的脆响、战马喷鼻的浊音、将士呼吸的沉劲,拧成一股撼地的力量,连院角的老槐树都似被震得微微颤。
校场中央的高台上,周羽身着玄铁战甲,腰悬七星剑,披风被晨风扯得猎猎作响。他目光扫过阵前:步兵营的盾墙如墨色山峦,弓兵营的箭矢泛着冷光,骑兵营的战马刨着蹄子,军械营的铜炮闪着幽光,三万将士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亮得像燃着的星火。青鹤拄着龙头拐杖立在他身侧,银髯被风拂起,却丝毫不减眼底的锐利,手里攥着的荆襄地图,边角已被反复摩挲得发软。
周羽单膝猛地踏前半步,铁甲与青砖相撞发出闷响,震得校场浮尘轻扬。他摘下腰间佩剑 “铮” 地插入青石,剑刃直没至柄,寒光映得脸庞棱角如刀削:“诸位弟兄!” 声音裹挟着胸腔共鸣,透过扩音铜器炸开,惊起校场角落栖居的寒鸦。
他解下披风狠狠甩向身后,猩红绸缎在风中猎猎如血,露出锁子甲上未干的暗红痕迹 —— 那是前日抗金时溅上的忠勇。“今日咱们出征荆襄,不为劫掠,不为功名!” 左手重重捶打胸口,震得甲叶哗哗作响,“只为把金兵赶出汉家土地,只为让父老乡亲能睡个安稳觉!”
周羽突然转身,靴底碾着碎石疾走两步,伸手抓住身旁亲兵长矛,枪头直指东方:“看!那里是荆襄的方向!” 他的嘶吼带着沙哑,仿佛咽喉里卡着带血的刀锋,“完颜斜烈占我襄阳,害我百姓,抢我粮草!” 矛头猛地向下劈斩,惊得前排将士下意识后退半步,“咱们若不打过去,明日他们就会打到隆兴府,打到咱们家门口!” 话音未落,他抓起地上佩剑,剑尖挑起一面残破的宋字军旗,染血的绸缎在风中猎猎作响。
阵前的王猛猛地攥紧狼牙棒,枣木柄上的铁刺硌得掌心发麻。他往前踏了一步,声如洪钟:“主公放心!末将带步兵营一万五千弟兄,定用狼牙棒砸开金兵的外围防线,让他们知道咱们汉人的骨头有多硬!” 步兵营的将士们齐声呐喊,盾墙 “哐当” 一声撞在一起,震得地面扬起细尘 —— 这一万五千人里,有半数是背嵬军旧部,半数是隆兴府的青壮,个个都练过 “盾护刀攻” 的战法,盾能挡骑兵,刀能破重甲,是大军最坚实的根基。
刘星站在弓兵营阵前,手里的长弓已拉成满月,箭尖对准校场东侧的旗杆。“末将率五千弓兵,” 他声音冷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底气,“百步穿杨不敢说,但定能护住步兵营的侧翼,不让金兵的弓箭手伤咱们弟兄分毫!” 话音未落,箭矢 “咻” 地飞出,精准钉在旗杆顶端的铜铃上,“当啷” 一声脆响,弓兵营的将士们立刻举弓呼应,五千张弓同时拉开的声响,像一阵疾风掠过荒原。
郝龙、郝虎并马立在骑兵营前,八千匹战马清一色的乌骓,马背上的骑兵身着轻甲,手持长枪,枪尖斜指地面。郝龙忍不住先喊:“主公!末将跟我弟带八千骑兵,绕到金兵后面,断他们的粮草道,让他们没饭吃,没力气打仗!” 郝虎连忙补了句:“末将已让弟兄们检查过马具,每匹战马都备了双份马蹄铁,定能跟上行军速度,不耽误战机!” 骑兵营的将士们催动战马,八千匹马蹄同时刨地,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气势骇人。
李岩和墨青璃站在军械营阵前,一千五百名工匠身着青色短衫,围着数十架铜炮、连弩车、投石机。李岩指着最前的铜炮,声音带着几分自豪:“主公,这是改良的‘轰天雷’炮,射程比之前远了五十步,炮弹里加了墨家的火硝,炸开后能烧着金兵的铠甲!” 墨青璃则拿起一架连弩车,轻轻扳动机关,三支弩箭同时射出,精准扎进远处的木靶:“这是墨家的‘三连弩’,一人就能操作,一次能射三支箭,弓兵营的弟兄们用着正好!” 军械营的工匠们立刻上前,演示着各类军械 —— 铜炮的炮口泛着幽光,连弩车的弓弦绷得紧实,投石机的石筐里堆着磨好的石弹,处处透着墨家工艺的精巧。
周羽看着阵前的景象,眼底燃着光。他抬手示意将士们安静,声音又沉了几分:“咱们三万弟兄,虽不如金兵人多,却比他们齐心!步兵营是盾,弓兵营是箭,骑兵营是刀,军械营是锋,咱们合在一起,就是一把能刺穿金兵心脏的利剑!” 他从怀里掏出婉儿绣的平安符,高高举起,“这是我夫人绣的平安符,我带着它,就是带着咱们所有弟兄的家眷的期盼!今日出征,我周羽在此立誓:要么把金兵赶出荆襄,要么战死在沙场,绝不让弟兄们白白牺牲!”
“赶出金兵!战死沙场!” 三万将士齐声呐喊,声音震得高台上的铜铃不住作响。王猛的狼牙棒往地上一拄,激起一片尘土;刘星的长弓再次拉满,箭尖对准天空;郝氏双虎的战马人立而起,发出震天嘶鸣;李岩和墨青璃的工匠们敲起了铜炮,“咚咚” 的炮声像是为出征擂响的战鼓。
青鹤走到周羽身边,轻声道:“主公,时辰到了,可以出发了。” 周羽点头,抬手挥下令旗:“各营按序出发!步兵营在前,弓兵营护侧翼,骑兵营殿后,军械营随中军行进!”
“得令!” 王猛率先转身,狼牙棒扛在肩上,朝着步兵营大喊:“弟兄们!跟我走!让金兵尝尝咱们的狼牙棒!” 一万五千名步兵立刻列成三列盾阵,盾墙在前,刀手在后,朝着校场出口稳步前进。盾甲碰撞的 “哐当” 声、脚步声、呼吸声,合成一股整齐的节奏,像一头缓缓移动的巨兽。
刘星紧随其后,五千名弓兵分成十队,每队五百人,分别护在步兵营的左右两翼。他们步伐轻快,箭囊里的箭矢整齐排列,手指始终搭在弓弦上,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 这是周羽特意交代的,怕金兵在半路设伏,弓兵要先一步察觉敌情。
郝龙、郝虎勒转马头,八千名骑兵分成两队,郝龙带四千走左侧,郝虎带四千走右侧,绕着校场外围行进,准备从侧翼包抄,护住大军的后路。战马的蹄声如雷,骑兵们的长枪在光下闪着冷光,远远望去,像两道黑色的闪电。
李岩和墨青璃指挥着工匠们,将铜炮、连弩车、投石机装上特制的木车,由牛马拉着,跟在中军后面。墨青璃还特意让工匠们在木车上插了面青色旗帜,上面绣着 “墨家军械” 四个大字 —— 这是为了让各营能快速找到军械营,方便补充弹药。一千五百名工匠各司其职,有的检查炮架,有的整理弩箭,有的给牛马喂料,动作麻利,没有半分混乱。
周羽和青鹤登上中军的马车,马车两侧跟着一千名中军侍卫,个个身着玄铁战甲,手持长刀,是从各营挑选出的精锐。周羽掀开马车帘,看着渐渐远去的步兵营、弓兵营、骑兵营,又回头望了一眼隆兴府的方向 —— 那里有婉儿的牵挂,有小翠的期盼,有百姓的等待。他深吸一口气,对车夫道:“出发吧。”
马车缓缓启动,中军的旗帜在风中展开,上面绣着一个大大的 “周” 字,鲜红如血。青鹤坐在马车里,展开荆襄地图,指着樊城的位置对周羽道:“主公,按行程算,咱们五日能到宜城,林文轩和赵虎应该已在那里等着咱们。宜城是荆襄的门户,拿下宜城,就能直逼樊城。” 周羽点头,手指落在宜城与樊城之间的粮道上:“完颜斜烈肯定会在这条粮道上设伏,咱们到了宜城,得先让吴远和凌霜探清楚敌情,再做打算。”
马车外,军械营的铜炮偶尔发出 “咚咚” 的试炮声,弓兵营的箭矢偶尔掠过空中,骑兵营的战马偶尔嘶鸣,步兵营的盾墙依旧稳步前进。三万将士的队伍像一条黑色的巨龙,盘踞在通往荆襄的官道上,旌旗猎猎,杀气腾腾。
沿途的百姓们听说周羽率军出征荆襄,都纷纷涌到路边,有的提着热水,有的拿着干粮,有的抱着刚做好的布鞋,往将士们手里塞。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拉着王猛的手,把一包鸡蛋塞进他怀里:“将军,你们一定要打赢金兵,让咱们能好好种地,好好过日子。” 王猛眼眶一热,用力点头:“大娘您放心!末将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周羽坐在马车上,看着路边的百姓,心里更坚定了必胜的信念。他知道,这三万将士不仅是为了自己而战,更是为了这些百姓,为了汉家的土地。马车继续前进,朝着荆襄的方向,朝着胜利的方向,朝着百姓们期盼的方向。
夕阳西下时,大军已走出隆兴府地界,抵达第一个驿站。周羽下令扎营,各营立刻行动:步兵营在外围搭起盾墙,弓兵营在高处设下哨位,骑兵营在外围巡逻,军械营检查军械,中军则搭建帅帐。炊烟袅袅升起,将士们围着篝火吃饭,有的在擦拭兵器,有的在谈论明日的行程,有的在给家里写信,整个营地既紧张又有序,没有半分慌乱。
周羽站在帅帐前,看着营地里的篝火,像点点星火,照亮了通往荆襄的路。青鹤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杯热茶:“主公,今日行军顺利,没有遇到金兵的骚扰,想来完颜斜烈还没收到咱们出征的消息。” 周羽接过热茶,喝了一口,目光望向荆襄的方向:“他早晚都会知道。咱们得抓紧时间,明日加快行程,争取早日与林文轩、赵虎汇合。”
帅帐内,周羽铺开荆襄地图,手指在宜城的位置轻轻划过。他知道,此次荆襄之行,绝不会轻松,完颜斜烈手握重兵,又占据樊城的有利地形,还有柳大业之前打理的粮草线(虽已被扰乱,却仍有隐患),但他更相信自己的三万将士 —— 相信王猛的勇猛,相信刘星的精准,相信郝氏双虎的默契,相信李岩和墨青璃的军械,更相信自己能带领弟兄们,打赢这场仗,收复荆襄,给百姓一个安稳的未来。
夜色渐深,营地里的篝火渐渐暗了下去,只有哨位上的火把还亮着。三万将士渐渐睡去,有的在梦里念叨着家人,有的在梦里演练着战法,有的在梦里憧憬着胜利。他们都知道,明日等待他们的,或许是风沙,或许是硬仗,但他们更知道,只要跟着周羽,跟着这支队伍,就一定能打赢金兵,回到家乡,见到自己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