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刚读完,帐外就传来震天的欢呼 —— 操练的弟兄们都在鼓掌,有的甚至举起竹矛挥舞,连了望塔上的哨探都忍不住喊了声:“好!周将军仗义!”
萧靖放下便函,对吴远道:“吴远兄弟,你看!这就是咱们的弟兄 —— 只要有人跟咱们一起抗金,他们就高兴!周将军的心意,某代两千三百弟兄谢了!” 他顿了顿,又道,“某也有封信,烦你带给周将军 —— 某萧靖在此立誓,只要周将军抗金一日,某的义军就守鄱阳湖一日,绝不让金军从水路扰周将军的后方!”
吴远看着帐内帐外的热烈景象,心中豁然 —— 这趟鄱阳之行,哪里是 “送物资、打招呼”,分明是为北伐找到了一支可靠的水路屏障!萧靖的义军,有纪律、有血性、有民心,再配上隆兴府的支持,鄱阳湖的水路,定能固若金汤。
这时,帐外的弟兄端来了刚炖好的鄱阳湖鲫鱼、热气腾腾的糙米饭,萧靖笑着招呼:“快吃!尝尝咱们湖上的特产!吃饱了,某带你看看咱们的战船,让你回去跟周将军说说,咱们的弟兄,可不是只会打渔的!”
吴远拿起碗筷,看着帐外整齐的帐篷、操练的弟兄、忙碌的船坞,心中愈发笃定 —— 北伐大业,又多了一分胜算。
刚炖好的鄱阳湖鲫鱼鲜得掉眉毛,糙米饭裹着鱼汤下肚,浑身都暖融融的。吴远放下碗筷时,萧靖已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爽朗:“吴远兄弟,吃饱了吧?走!带你去看看咱们的‘家底’—— 这些战船,可是弟兄们用命护着的宝贝!”
出了大帐,午后的阳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晃人眼。萧靖引着吴远往南侧船坞走,沿途的弟兄见了,都停下手中的活计行礼,萧靖只点头示意,脚步不停:“咱们的战船分三类,各有各的用处,待会让弟兄们演给你看,也让周将军知道,咱们不是只会打渔的软柿子!”
说话间已到船坞,数十艘战船整齐列在水中,船身都涂着深褐色的桐油,在阳光下泛着光。萧靖指着最外侧的一艘快船,船身狭长,船头尖尖的,船尾立着面青布旗:“这是‘掠波船’,共五十艘,每艘能载二十人,船底装了咱们自己改的‘水轮机关’—— 靠人力踩轮驱动,比普通渔船快三成,适合巡逻、突袭,上次烧金军运粮船,靠的就是它!”
吴远凑近细看,果然见船底两侧各有一个半露的木轮,轮齿上缠着防滑的藤条,旁边还有个汉子正在演示:“踩起来跟踏水车似的,三人一组轮换,能跑一整个时辰不歇!” 说着脚下发力,木轮 “咕噜” 转起来,船身竟真的缓缓往前滑了半尺,悄无声息的 —— 这在偷袭时可太管用了!
“再看这艘!” 萧靖又指向中间一艘大船,船身比 “掠波船” 宽了两倍,船舷两侧钉着厚厚的铁板,甲板上架着两具床弩,弩箭粗如手臂,箭簇闪着寒光,船尾还装着一门小型投石机,“这是‘镇湖船’,主力战船,共十艘,每艘载六十人,床弩能射百丈远,投石机可扔三十斤重的火油弹。上次跟金军大战船对峙,就是靠它的铁板挡箭,床弩射穿了金军的船底!”
吴远伸手摸了摸船舷的铁板,厚度足有一指,边缘还焊着加固的铁条 —— 这哪是改装的民船,分明是正经的战船!正看着,萧靖突然高声喊:“老陈!带弟兄们演一场‘反偷袭’!就按上次金军来的路子!”
“得令!” 船坞那头立刻传来应答声,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跳上 “镇湖船”,挥动手中的红旗。瞬间,整个船坞都动了起来:“掠波船” 上的弟兄迅速登船,船桨整齐划入水中,“哗啦啦” 的水声中,五艘 “掠波船” 像离弦的箭般窜出船坞,往湖中心驶去;两艘 “镇湖船” 缓缓驶出,床弩上弦、投石机装弹,动作利落;还有三艘载着草垛的 “运粮船”(模拟真实粮船)停在中间,船上的弟兄举起木盾,做好防御姿态。
了望塔上的哨探突然高声喊:“西北方向,‘敌船’三艘!逼近‘粮船’!”
话音刚落,五艘 “掠波船” 立刻分成两队,一队绕到 “敌船”(由另外三艘渔船扮演)侧面,床弩 “咻” 地射出,弩箭擦着 “敌船” 船身钉进水里,溅起老高的水花;另一队直扑 “敌船” 后方,船上的弟兄举起火把,作势要扔火油弹 —— 这是要断 “敌船” 退路!
“镇湖船” 也不含糊,投石机 “轰隆” 一声,将裹着干草的 “火油弹” 扔向 “敌船” 前方,干草落水后,哨探立刻喊:“前方‘火障’形成!‘敌船’无法前进!”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敌船” 就被团团围住,扮演金军的弟兄举着竹矛喊 “投降”,演练才算结束。船坞边的弟兄们都鼓起掌来,萧靖笑着看向吴远:“怎么样?吴远兄弟,咱们这战术,还行吧?”
吴远由衷赞叹:“萧统领治军有方!‘掠波船’突袭、‘镇湖船’主攻、‘运粮船’防御,配合得严丝合缝,就是正规军也未必有这水准!”
萧靖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骄傲,随即叹了口气:“都是被逼出来的!金军战船比咱们多、比咱们大,不琢磨点战术,弟兄们早就没了活路。” 他话锋一转,语气郑重起来,“吴远兄弟,某知道周将军是真心抗金,某也想跟你们搭个伴。咱们得定个联络方式,往后金军有动向,也好及时互通消息,别让他们钻了空子。”
吴远点头:“萧统领说得是!我家主公也有此意。咱们可以这么定:第一,用信鸽联络 —— 隆兴府和您这营地各养十只信鸽,信鸽腿上绑着油纸信,信里用暗号写字,比如‘风大’代表金军战船出动,‘雨小’代表金军撤退;第二,设接头人 —— 每月初一、十五,让您的弟兄去湖口王阿公的乌篷船接头,王阿公是自己人,安全;第三,共享情报 —— 您这边探得金军水路动向,就用信鸽或接头人传信;我们那边探得金军陆上动静,也及时告知您,互相有个照应。”
萧靖听得连连点头,当即让人取来纸笔,写下接头暗号和信鸽饲养的注意事项,递给吴远:“就按你说的办!某这就安排人去王阿公那打招呼,再挑十只最壮的信鸽,明日让你带回去,跟隆兴府的信鸽熟悉熟悉。”
两人又聊了半个时辰,敲定了情报传递的细节 —— 比如金军战船数量、巡逻路线、登岸地点,都要在信里写清楚,含糊不得。眼看日头西斜,吴远起身告辞:“萧统领,时候不早了,我得赶在天黑前回隆兴府,把您的心意和咱们定的联络方式,跟我家主公禀报。”
萧靖也不挽留,让人牵来三匹快马 —— 竟是从金军手里缴获的战马,养得壮实:“湖口到隆兴府的陆路好走,让石勇带五个弟兄送你到浅滩,物资剩下的,某会让人好好存着,等将来跟金军打仗,定不辜负周将军的心意!”
石勇早已备好行囊,里面装着十只装在竹笼里的信鸽,还有萧靖写给周羽的回信。吴远接过行囊,对萧靖抱拳道:“萧统领保重!待北伐号角吹响,咱们定能在中原再会!”
“好!再会!” 萧靖挥手送别,直到吴远的身影消失在芦苇荡,才转身回营地 —— 他得立刻安排信鸽饲养,还要把今日的演练成果告诉弟兄们,让大家知道,往后抗金,他们有盟友了!
一路快马加鞭,吴远一行在天黑前就到了隆兴府。他没歇脚,直接往府衙书房去 —— 周羽和林文轩定是还在等消息。
果然,书房的烛火还亮着。周羽正对着舆图沉思,林文轩在一旁整理文书,见吴远进来,两人都立刻起身:“怎么样?见到萧靖了?”
吴远喘了口气,将萧靖的回信、联络暗号、信鸽笼都放在桌上,然后详细禀报:“主公,军师!萧靖是个豪爽又严谨的人,他的义军有两千三百人,战船八十七艘,分‘掠波船’‘镇湖船’‘运粮船’三类,还改了水轮机关、加固了船身,今日看了他们的水战演练,战术配合默契,战斗力极强!”
他顿了顿,又把联络方式和萧靖的誓言说了:“萧靖立誓,只要咱们抗金一日,他就守鄱阳湖一日,还说往后金军的水路动向,会及时传信来。咱们带的粮草药品,他都妥善收了,说要留着跟金军打仗用。”
周羽拿起萧靖的回信,信上字迹刚劲有力,只写了 “共抗金胡,不负所托” 八个字,却透着股决心。他看向林文轩,眼中满是笑意:“军师,看来咱们的水路,是真的无忧了!”
林文轩摇着折扇,目光落在信鸽笼上,笑道:“萧靖治军严谨,战船精良,又有民心,再加上这信鸽联络,鄱阳湖就成了咱们北伐的‘水上屏障’。往后粮草经赣江运输,再不用怕金军袭扰,北伐的后方,算是彻底稳了!”
吴远看着两人欣慰的神色,也笑了 —— 这趟鄱阳之行,不仅送了诚意,还为北伐找到了一支可靠的水路盟友,值了!
夜色渐深,书房的烛火依旧亮着,舆图上的鄱阳湖,被周羽用红笔圈了个大大的圈,旁边添上了 “萧靖义军”“信鸽联络”“水战可用” 的字样。窗外的赣江,水流潺潺,像是在为这稳固的水路屏障,轻轻唱着赞歌 —— 北伐大业,又多了一块坚实的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