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江南侯的世子身份,反倒是后来才传开的。那会儿他早凭军功升了统领,手下的弟兄没一个不服 —— 不是服他的家世,是服他身上那股子敢把命扔在战场上的狠劲。
郝龙望着自己脱手的长枪,突然自嘲地笑了:“空有一身本事,却只能在山寨里当匪,说来真是可笑。” 他踢了踢地上的马镫,“方才那招,世子本可挑落我于马下。”
周羽拍了拍他的肩膀,晨光透过两人的身影,在地上投下交错的光影:“比武是为识英雄,不是分生死。” 他望向清风寨的弟兄,朗声道,“郝家兄弟这般身手,若愿为三镇百姓效力,周羽必当委以重任。”
清风寨的弟兄们面面相觑,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郝虎骑着马冲过来,拍着兄长的后背喊道:“哥!咱们跟公子干吧!总比当这憋屈的匪强!”
郝龙望着周羽挺拔的背影,又看了看镇口那座被重新漆过的 “清风镇” 牌坊,拾起地上的长枪,对着周羽单膝点地:“郝龙愿率本部弟兄,听候公子差遣!”
郝龙的话音刚落,人群后方突然传来一声狞笑。贺豹不知何时摸出把短弩,阴恻恻地盯着周羽:“两个叛徒!以为投靠这黄口小儿就能活命?” 他猛地挥手,藏在树后的三名亲信同时放箭,三支冷箭带着破空锐啸,直取周羽后心 —— 竟是淬了毒的狼牙箭,箭尖泛着诡异的乌光。
“公子小心!” 赵虎的惊呼刚出口,周羽已如背后长眼。他不转身,反手将破虏枪在身后划出个银弧,“叮叮叮” 三声脆响,三支冷箭竟全被枪尖磕飞,箭头擦着郝龙的耳畔钉进槐树干,箭杆还在嗡嗡震颤。
“找死!” 周羽猛地转身,银甲在晨光中爆发出慑人寒光。破虏枪直指贺豹,枪缨怒张如血,“王猛!赵虎!给我拿下这伙败类!”
“得令!” 王猛的狼牙棒早已饥渴难耐,他像头猛虎般扑向匪众,一棒砸在最前排的匪兵头上,头盔顿时碎裂如粉。赵虎则带着弓箭手绕到侧翼,牛角弓连珠般射出,箭箭正中匪众手腕,转眼间就缴了十余人的兵器。
贺豹见偷袭不成,气得哇哇怪叫:“弟兄们!剁了他们!黄知县不会亏待咱们!” 他挥着鬼头刀冲上来,却被郝龙拦住。两柄刀枪碰撞的瞬间,郝龙突然发力,枪尖挑飞贺豹的刀,反手用枪杆将他抽翻在地 —— 这一枪又快又准,正是周羽方才用过的 “缠丝劲”。
“老子忍你们很久了!” 郝虎的长枪也没闲着,他专挑贺豹的亲信下手,枪尖总能避开要害却让人失去战力。三十余名清风寨旧部见状,纷纷拔出兵器加入战团,他们本就憋着对贺家的怒火,此刻更是如虎添翼。
周羽并未亲自参战,只站在高坡上冷眼旁观。他见匪众中有不少面带犹豫,突然扬声道:“放下兵器者,既往不咎!助纣为虐者,格杀勿论!” 这声断喝如惊雷落地,竟有二十余名匪兵扔掉刀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贺豹挣扎着爬起来,见大势已去,突然翻身上马想逃。赵虎早有准备,他摘下腰间的流星锤,猛地掷出 —— 铁链带着铁球呼啸而去,精准地缠住贺豹的马腿。战马悲鸣着摔倒,将贺豹甩出丈许远,正好撞在王猛的狼牙棒下。
“砰” 的一声闷响,王猛的狼牙棒停在贺豹头顶三寸处,吓得他屎尿齐流。“公子,这杂碎怎么处置?” 王猛的虎眼瞪得溜圆,唾沫星子喷了贺豹一脸。
“先关起来!”周羽望着满地缴械的匪众,又看了看被绑成粽子的贺豹亲信,突然对李茂道:“李都头,劳烦清点俘虏,罪大恶极者关押,胁从者发放口粮遣散。” 他转向郝龙兄弟,“你们熟悉清风寨地形,带人去抄了他们的老巢。”
“得令!” 郝龙郝虎齐声应和,翻身上马时,三十余名旧部已整队完毕,队列竟比正规军还要齐整。
赵虎正指挥士兵清理战场,忽然发现李青禾提着药箱站在不远处,手里还攥着块干净的布条。他走过去时,少女慌忙把布条往身后藏,耳根红得像熟透的石榴。“赵将军,需、需要帮忙包扎吗?”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却清晰地传进赵虎耳中。
王猛扛着狼牙棒路过,故意撞了赵虎一下:“小子,春心萌动了?” 逗得周围士兵哈哈大笑。赵虎的脸瞬间涨红,挠着头说不出话,倒是李青禾更大方些,把药箱往他怀里一塞:“别、别胡闹,赶紧给受伤的弟兄上药。”
周羽看着这一幕,嘴角露出笑意。晨风吹过镇口的牌坊,将血腥味渐渐吹散,取而代之的是药草的清香与士兵们的欢笑声。他握紧破虏枪的枪杆,望着清河县的方向 —— 黄知县的账,也该算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