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扫五国的战功,终究只换得列侯之位。
公元前225年,秦王嬴政派遣大将王贲率军攻楚,楚军溃败。
随后王贲挥师北上伐魏,引黄河之水灌大梁城,城墙崩塌,魏王假出降。
魏国全境平定后,其东部疆域被设为砀郡。
次年朝议伐楚之策,老将王翦坚持需六十万大军,少壮将领李信则称二十万足矣。
嬴政采纳李信建议,命其与蒙恬领兵南征。
楚将项燕率四十万大军迎战,王翦遂托病归乡。
楚军佯败诱敌,突袭李信部队,连破秦军两座营垒,斩杀七名都尉。
嬴政闻讯震怒,亲赴频阳向王翦赔罪,允其统领六十万大军。
王翦出征前屡次索要田产,以消除秦王疑忌。
王翦大军驻守楚境整年不战,楚军久候生变。
待项燕移师东进时,秦军突然出击,于蕲地击杀项燕。
次年俘虏楚王负刍,继而南征百越,因功受封武成侯。
相较之下,柴髙的施政看似平淡:铲除权宦赵高、平息叛乱、修订律法、北伐胡人。
但其暗中完成朝堂与军队的人事更迭,新政官员把控要害部门,仅监察体系未涉足。
此次北征虽仅获昌国君封号,实则掌控长城兵团与禁军青龙兵团。
即便蒙恬旧部驻守的蓝田大营,其统帅李戡亦为其心腹。
曾经庞大的兵团如今仅剩骊山兵团与南方的百越军团,这般剧变着实惊人。
更关键的是,始皇帝如今对柴髙的信任可谓毫无保留,自己根本无法与之相比!
最令他懊恼的是,这一切竟是他亲手促成的。
他将功劳一件件拱手让给柴髙,简直是为对方铺就了昌国君之路。
父亲,您这是怎么了?
冯劫走进屋内,罕见地看到父亲蜷缩在床上,往日的豪情壮志仿佛烟消云散。
此刻在儿子眼中,他只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孩子,当初是我错了......若让你跟随柴髙,以你的才能,怎会屈居区区监察御史之位?御史台早晚会沦为摆设!
冯去疾泪流满面。
他仍记得儿子初次提及柴髙变法时,自己竟给出了最昏聩的建议——按兵不动。
随后又接连犯错,硬生生断送了冯家中兴的机遇,甚至将父子二人推向柴髙的对立面。
这堪称他一生最大的失误!
父亲不必忧心。
只要我们始终以大秦利益为重,问心无愧,陛下定不会降罪。
冯劫看得很透彻。
此事不能全怪父亲,他毕竟是为家族考量,总想将冯家置于最安稳的境地。
正因如此,冯家逐渐远离权力核心。
而一系列阴差阳错的选择,最终使父亲站到了柴髙的对面——这绝非他愿见的结果。
这还算小事。
关键是柴髙归来后,新税政必将推行。
孩子你也看到了,这些政策直指旧贵族。
新兴贵族多靠军功获禄,但我们赖以生存的田产绝不能丢!
父亲多虑了。
我曾请教李大人,他断言即便推行新土地税制,也不会剥夺我们的土地使用权,只是将赋税固定于土地罢了。
冯去疾怔住了:这与没收土地有何区别?田产尽失,空留土地有何意义?
父亲您误解了。
李相说过,即便国家征税,也不会尽取田亩所出,税率在三成至九成之间浮动。
这算什么?抽走九成还有活路吗?你以为剩下一成能值几个钱?
冯去疾勃然大怒。
冯家的封地若被征走九成,收成将所剩无几。
单靠俸禄虽能维持家用,但想做些别的事就捉襟见肘了。
这事我也说不准,等新税法颁布再看吧。
父亲,我总觉得您可能误会了,中丞大人似乎并未视您为对手......
冯劫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父亲已合上双眼,这是不愿继续交谈的信号。
他替父亲掖好被角。
这被子确实暖和,只是内衬的毛毡总容易分层,得把三层布料重新缝牢才行。
听说柴中丞已派商队前往恒河流域,专程搜集当地植物。
这位中丞大人总像无所不知,他提及的许多事物都闻所未闻。
那个叫的国度似乎盛产奇珍。
按柴髙的说法,其疆域涵盖印度河以南的整片南亚次大陆,幅员极为辽阔。
以此为跳板,可直抵帕米尔高原以西的大夏。
若从大秦蜀地出发,经身毒便能抵达该地。
蜀地西南取道身毒连通大夏,可与西域诸国贸易往来,商业潜力巨大。
此地更可能成为大秦未来的军事要塞。
始皇帝雄才大略,闻讯当即决意不惜代价打通西南商道。
朝廷不仅要经营贸易,更要开疆拓土。
西南军团正是为此组建,以蜀郡、犍为郡为据点,分四路探索通往身毒的路线。
可惜至今未竟全功,屡遭西南部族阻挠。
对此柴髙也颇感无奈,但他强调必要时须以武力解决。
目前他正从中原调集兵员,在西南地区操练,准备征讨夜郎、滇国等部族。
柴髙预判昆明、隽等部族为垄断贸易必誓死抵抗。
这场仗不好打,但只要打通成都至洱海的通道便算成功。
眼下官方使节最远仅达大理、保山一带,只能通过当地部族与印度商人间接贸易。
暂时只能如此。
但以柴髙的作风,待时机成熟必将大举进攻。
他认为若能掌控身毒等南亚国家,大秦粮草供给再无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