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2)

臣建议再颁徭役令申饬地方官员,若逾期仍未征调到位,除本人治以重罪外,其家属亦当连坐。

朝堂顿时响起一片附和之声。

众人虽恼刘辉抢了风头,却不得不承认这是老成之法——徭役终究要征,不过是早晚之别。

皇帝沉默良久。

前些时日柴髙已将徭役弊害剖析得透彻,他亦知此制不可久行。

但三大工程皆不忍停,当时柴髙只说容后再议,今日观其与内史窃窃私语的模样,想必已成竹在胸。

臣以为万万不可!突然响起的声音打破沉寂,《大秦令》明令免除徭役,若 ** ,岂非失信于天下?李斯闻言心头一紧,这分明是冲着柴髙而来。

却见那人神色自若,显然早有应对之策。

今日朝堂之上气氛异常诡异,陛下竟对免除徭役、废除连坐之事只字未提,《大秦令》也避而不谈。

莫非真如犬子所言,陛下已采纳了这些建议?

那位按捺不住的谏议大夫高举实在憋不住了,心想自己又未参与编撰《大秦令》,说几句总不至于掉脑袋。

爱卿可有良策?且细细道来。

始皇帝面若冰霜。

群臣顿时会意——这分明是陛下在挑柴髙的错处。

既如此,还是缄口为妙,免得引火烧身。

朝堂愈发诡谲,唯有柴髙低声询问的声响断续可闻。

问过几句后,他突然仰首盯着殿梁,张大嘴巴陷入沉思。

这姿态始皇帝再熟悉不过——前些日子见他这般模样,实在忍俊不禁,命宫女灌了口水才唤回魂来。

不过那次倒真想出了妙计。

不知此番又能有何高见?反观其他臣工,除了空谈意见,个个束手无策,有时反倒添乱。

难怪说名师出高徒,人家师父是神仙,这些人的师父怕是庸才。

朕倒想见见那位仙师,可惜听闻是梦中授业,从未谋面。

柴髙曾进言,此般困局皆因选才之法有误,承诺日后定当举荐民间贤士。

前些日子就推举了个叫萧何的,已遣人赴沛县查访,想必尚在途中,不知此人能耐如何。

殿上忽起的争执声打断了始皇帝的思绪。

听着那吵嚷,他眉头越皱越紧,对这些臣子愈发嫌恶。

放肆!毫无建树还敢喧哗?来人,拖出去斩了!

争吵的三人顿时呆若木鸡。

他们不过争论是否重启徭役,何曾出言不逊?更何况兴建工程本是圣意,若不征调民力,如何施为?三人慌忙跪地求饶。

始皇帝终究没真动杀心,摆摆手令侍卫退下。

朕知尔等为国操劳,但往后须三思而言。

少说废话,多献良策,方是正理。

“嘶——”殿中群臣顿时了然,原来新法已然通过,就连陛下也不再反对,转而思索如何不动用徭役修建三大工程。

“诸卿须谨记,《大秦令》既已颁布,自当恪守。

今日初行,朕不予追究,但若再犯,定斩不赦。

** 威仪尽显,百官这才恍悟——陛下非但知晓变法,更默许了柴髙推行《大秦令》。

方才存心看戏之人暗自懊恼:难怪今日朝会异于往常,原是自家心思不正。

陛下早有明示,召集群臣是为献策,而非刁难。

往后议事务必带上脑子,再不能浑噩度日。

幸而方才无人当庭攻讦柴髙,此人行事当真密不透风。

此番仅是警诫,再犯便是杀头大罪。

看来日后须得多与这位中丞大人走动,否则迟早要栽在他手里。

那三名官员战战兢兢退回原位,长舒一口气——幸亏只是小 ** ,若真引发百官弹劾,怕是要血流成河了。

胆寒者自不必说,倒是那些修律官员神色渐松。

中丞既得圣心,往后跟着他必是坦途。

**徭役祸国,人人心知肚明,只是无人敢言。

嬴政何尝不明白?不过求成心切罢了。

此番破天荒怀柔处置,皆因柴髙点破关窍——原来症结竟在 ** 自身。

冯去疾暗自拭汗。

若方才附议反对,此刻冯氏一族怕已危如累卵。

连沉思中的柴髙都被惊醒,可惜缺了精于算学之人,只得亲自动笔演算。

“臣请赐小案一张,并借内史佐助。

待核算完毕,难题自解。

“准。

来人,为中丞备案设席。

嬴政的目光再次锁定杜志,后者心头一颤,不知自己又何处触怒了这位 ** 。

他暗自思忖,却不敢贸然开口辩解。

杜爱卿,朕且问你,三大工程征调役夫几何?寡人始终未能得悉确数。

前日柴卿呈报三组数字,朕尚存疑虑,故需当面核实。

听闻此问,杜志如释重负。

这些数字他烂熟于心,虽不解 ** 用意,仍恭敬作答:回禀陛下,长城工期紧迫,征调二百二十万民夫;阿房宫用工一百七十万;至于皇陵,仅一百一十万之数。

嬴政闻言默然。

这组数字较柴髙所报少了许多,但三者相加已达五百万之巨。

若计入二百万常备军及同等数量的随军民夫,总数竟逾千万。

大秦统共不过三千万子民,自己竟抽调了三分之一劳力,难怪各郡县再无可征之丁。

此刻他终于明白柴髙所言非虚。

徭役之害,根源竟在自己急于求成。

正如柴髙所言,此乃朕之过,自当由朕来纠正。

所幸尚未酿成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