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直称病在家的水师老将韩腾,在几位同样对现状不满的将领陪同下,拖着“病体”上朝了。他颤巍巍地出列,声音洪亮却带着悲愤:
“陛下!鄱阳水匪如此猖獗,顾亮将军损兵折将,实乃我水师之耻!更是动摇国本!老臣听闻,四公子凛州已至鄱阳,其虽年轻,却素有智名,更难得的是,其血脉源于先世子顾昀,于水师旧部中颇有威望!值此危难之际,老臣斗胆,恳请陛下授予四公子临机专断之权,暂领鄱阳周边水师兵力,全力剿匪,以振军威,以安民心!”
他话音刚落,数名水师中下层将领也纷纷出列附和:
“韩老将军所言极是!四公子之才,足堪此任!”
“唯有世子血脉,方能凝聚军心,扫除积弊!”
“请陛下以大局为重!”
这些声音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股不容忽视的压力。顾逊看着台下群情激昂的将领,又看看垂头丧气的顾亮,心中怒火中烧,却又无可奈何。水师是他立国之本,绝不能乱。眼下局面,若再不派得力之人收拾,恐酿成大祸。而顾凛州,似乎是唯一能快速稳定局面、并且……暂时不会威胁到他根本的人选?至少,比让水师彻底离心要好。
他死死盯着台下垂眸静立的顾凛州,仿佛要将他看穿。良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既然如此……便依众卿所奏。顾凛州!”
“侄臣在!”顾凛州出列,躬身应道。
“朕命你暂代鄱阳水师都督一职,节制鄱阳、庐江部分水师兵马,全力清剿水匪,不得有误!”
“侄臣,领旨!定不负陛下重托,不负水师威名!”顾凛州的声音清晰而坚定,带着一种压抑已久的锋芒。
旨意下达,如同龙归大海。
顾凛州手持令符,第一时间并未急于出兵剿匪,而是以雷霆手段整顿军纪,撤换了一批顾亮的无能亲信,重新启用被排挤的父亲旧部。他亲自登门拜访韩腾等老将,虚心请教。凭借其身份、能力以及对水师事务出乎意料的熟悉,他迅速赢得了大部分中下层官兵的拥戴。
随后,他精准出击,利用早已埋下的暗线提供的情报,巧妙布局,不过半月,便将那伙“异常强悍”的水匪主力诱入绝境,一举歼灭,匪首授首。动作干净利落,战果辉煌。
经此一役,顾凛州不仅迅速稳定了鄱阳局势,更在江东水师中树立了极高的威信。他终于不再是那个空有“玉衡公子”虚名、被软禁监视的落魄王孙,而是真正掌握了一支强大水上力量的实力派。他开始不动声色地安插更多亲信,整合资源,将这支水师,逐渐打造成未来可供驱策的利刃。
站在新打造的旗舰船头,望着浩渺的鄱阳湖水,顾凛州负手而立,江风拂动他的衣袂。他的目光,似乎已越过千山万水,投向了更北的方向,投向了那西北的潜龙,以及这即将迎来更大风云变幻的天下棋盘。
他轻轻摩挲着袖中那半枚冰凉的水师虎符碎片,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锐利无匹的弧度。
潜龙在渊,终有腾空之日。而他这条隐于江东的潜蛟,也已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