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往往与风险并存。”萧昱淡淡道,“不知顾公子所指的机会是?”
“自然是稳定。”顾凛州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几分,却更显清晰,“一个稳定的西北,符合萧大人的利益。一个不那么混乱、至少边境安定的蜀汉,也符合我东吴的利益。毕竟,我们都希望背后少一些掣肘,方能更从容地……应对其他方向的挑战,不是么?”
他虽未明言,但“其他方向的挑战”指向谁,不言而喻——北靖蓟城的柳氏,乃至整个对东吴虎视眈眈的北靖朝廷。
萧昱沉默片刻。顾凛州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他需要时间在西北积蓄力量,需要外部环境相对稳定,而不是同时面对蓟城的打压和蜀汉的骚扰。与东吴达成某种程度的默契,至少在现阶段,利大于弊。
“顾公子所言,不无道理。”萧昱终于开口,“互市规则,可依江先生与贵使商定之细则,共同维护。边境安全,本官自会尽力,也希望东吴能约束边军,勿生事端。至于蜀汉……”他顿了顿,“其内政,非我等可干涉。但只要其不主动挑衅边境,维持现状,亦无不可。”
他没有承诺任何实质性的军事同盟,但表达了维持边境稳定、互不侵犯的意愿,并默认了在遏制蜀汉边境混乱方面,双方存在共同利益。
顾凛州得到了想要的回应,脸上笑容加深:“萧大人爽快!如此,便依大人之意。互市细则,稍后便与江先生敲定。愿武都与江东,商贸畅通,边境永睦。”
他没有提任何书面盟约,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在眼下反而更为牢固和灵活。
会谈结束,顾凛州起身告辞。临走前,他的目光不经意般扫过安静坐在一旁的白昭月,微微颔首示意,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白昭月亦从容回礼,姿态端庄。
送走顾凛州一行,议事厅内安静下来。
刘琟率先开口,语气复杂:“这位玉衡公子,年纪轻轻,心思却深沉如海。他这是要将我们西北,作为牵制蓟城和稳定蜀汉边境的一颗棋子。”
江澈沉吟道:“是棋子,也是互为倚仗。至少在目前,我们需要东吴的商贸通道和这份‘互不侵犯’的默契。他也需要我们在西北站稳,分担来自北靖和蜀汉的压力。”
萧昱走到窗边,望着顾凛州车队离去的方向,目光深远:“天下如棋局,你我皆在其中。今日能与他对弈一局,各取所需,已是幸事。至于将来……”他没有说下去,但紧握的拳头显示了他的决心。
顾凛州的这次正式来访,如同在西北这盘棋局上,落下了一颗重量级的棋子。他与萧昱之间形成的微妙共识,虽未言明,却已悄然改变了周边势力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