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的夜空,格外的深邃,星子如同碎钻,密密麻麻地洒落在墨蓝色的天幕上。武都军营外一片开阔的平地上,数堆篝火“噼啪”燃烧着,跳跃的火焰驱散了深秋的寒意,也将围坐其旁的一张张脸庞映照得明亮而温暖。
这是萧昱下令举行的一场简单庆功宴,为了成功化解粮饷危机,为了互市日渐繁荣,也为了周边部落的陆续归心。没有奢华的宴席,只有大块的烤羊肉、温热的烈酒、以及随军厨子做的粗糙面饼。但此刻,这些简单的食物,却比任何山珍海味都更令人满足。
核心的几人围坐在最大的一堆篝火旁。萧昱褪去了官袍,穿着一身利落的深色常服,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随和。白昭月坐在他身侧,依旧是素雅的衣裙,火光在她沉静的眉眼间跳跃,显得格外温柔。江澈、刘琟、江淼淼也都在座。连陈忠、张铭也被萧昱强令放下军务,过来喝一碗酒。
“来!”萧昱率先举起粗糙的酒碗,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沉稳有力,“这一碗,敬我们自己!敬我们携手,扛过了这场风雨!”
“敬四公子\/萧兄\/萧大哥!”众人齐齐举碗,无论是沉稳如江澈、刘琟,还是跳脱如江淼淼,亦或是肃穆如陈忠、张铭,此刻眼中都闪烁着同样的光芒。烈酒入喉,辛辣滚烫,却让胸中豪气顿生。
几碗酒下肚,气氛愈发活络起来。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终于在此刻得以放松。
江淼淼最是活泼,她撕下一块烤得焦香的羊肉,一边啃着,一边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刘琟和江澈,忽然噗嗤一笑:“哥,刘文哥哥,你们还记得不?小时候在锦官城外的书院,咱们偷偷溜去后山溪边摸鱼,结果刘文哥哥一脚踩进淤泥里,鞋子拔不出来,急得都快哭了!”
刘琟正端着酒碗,闻言呛了一下,一向沉稳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窘迫,耳根微微泛红:“淼淼!陈年旧事,提它作甚!”
江澈也笑了起来,用袖口擦了擦嘴角,温文尔雅地补充:“何止?最后还是淼淼你,撸起袖子跳下去,硬是把他的鞋给扒了出来,弄得自己一身泥,回家被娘亲好一顿数落。”
“哈哈哈!”江淼淼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看向刘琟,“可不是!要不是我,你那只好不容易求夫子题了字的宝贝鞋子可就没了!你得怎么谢我?”她的目光灵动,带着毫不掩饰的亲近和狡黠,那是只有对着自幼一同长大的兄长和刘琟时,才会流露出的毫无芥蒂的神态。
刘琟看着她被火光映得红扑扑的脸颊和亮得惊人的眼睛,那窘迫渐渐化开,化作一抹极淡却真实的暖意,他摇了摇头,语气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好好好,欠你一顿谢,日后定当补上。”
白昭月微笑着看着他们三人互动,轻声对身旁的萧昱道:“他们三人的情谊,真好。”
萧昱点点头,目光掠过刘琟看向江淼淼时那短暂松弛的神情,心中了然。这位心怀大志的蜀汉皇室远支,也只有在最信任的儿时伙伴面前,才会偶尔卸下心防。
江淼淼似乎打开了话匣子,又转向江澈:“哥,还有那次!书院那个古板的李夫子,非要考校我们背诵《礼记》,你提前把关键段落用小字抄在袖口里,结果刘文哥哥紧张,偷看的时候动作太大,被夫子发现了!你吓得直接把袖子塞嘴里嚼了!”她边说边笑得前仰后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