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火死了……”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打磨过,“是我……是我亲手把它埋了。”
与此同时,在城市最高的地标建筑“苍穹之塔”的巨大阴影中,言辙的身影如同一尊融入黑暗的雕塑。
他始终紧闭的左眼,此刻微微开启一道缝隙,非人的金色光芒从中流转,扫描着整座城市无形的潜意识流向。
在他眼中,世界并非由钢筋水泥构成,而是由无数交织的概念与情绪组成。
他清楚地看见,代表着“静默”法则的那个巨大词条,在昨夜的冲击下并未彻底消失。
它只是碎裂了,化作了亿万个更加隐蔽的灰色斑点,如同致命的霉菌,潜伏在每一间压抑的写字楼、每一节沉默的地铁车厢、每一个刻板的教室讲台之下。
【缄默】、【无谓】、【终将遗忘】……这些负面概念正在缓慢而坚定地重新生长,试图再次将城市拖入那片死寂的泥沼。
言辙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他抬起手,将那卷古老残卷上最后一丝共鸣之力抽出,以自己的精神力为引,精准地将其打入城市地脉的七处关键节点。
那力量无声无息,落地生根,仿佛在城市的心脏深处,埋下了七颗永远不会停歇的、静默的鼓心。
“不是我赢了,”他低声自语,声音被高空的风吹散,“是她……让节奏重新拥有了可以抗衡一切的重量。”
舞场四周,舞痕师正拿着一根粉笔,在地上疾书。
她画的不是舞步,也不是符号,而是昨夜一张张印在脑海里的脸。
她画出了人们【瞪大的双眼】里迸发出的难以置信,画出了他们【死死捂住的嘴】也无法抑制的惊叹,画出了无数双【不由自主跟着抖动的脚】。
最后,她在所有表情的中央,写下了结论:【他们不是被带动,他们是被唤醒】。
就在她写下最后一笔的瞬间,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她粉笔尖下的地面裂缝中,猛地钻出数只节奏虫。
它们仿佛被这句结论所吸引,围绕着这行粉笔字急速盘旋了三圈。
紧接着,金光大作,那行原本平平无奇的粉笔字,竟赫然泛起了一层淡淡的微光,仿佛被这片土地、被这股新生的法则,“认证”为无可辩驳的真理。
喧嚣与骚动,奇迹与重生,似乎都与舞场中央的苏沁无关。
她独自一人,静静地立在那片被节奏虫点亮的地面上,双眼紧闭。
她在感受,感受脚下钢板的冰冷,感受风掠过耳畔的声响,感受自己胸腔里心脏的跳动。
她不再去寻找外界的任何一个节拍,也不再试图去证明什么。
她只是在问自己一个最根本的问题。
“如果,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一个观众,如果再也没有欢呼和灯光……我,还会跳吗?”
答案,还未在心中浮现。
忽然,她的脚底传来三下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敲击感。
嗒、嗒、嗒嗒。
短、短、长。
这节奏……苏沁的身体猛地一震,心脏瞬间漏跳一拍。
这是她初遇言辙时,他用那根冰冷的钢管,在墙壁上敲出的、独属于他们二人的暗号!
她豁然睁开双眼,锐利的目光扫视四周。
空无一人。
只有风卷着落叶,刮过铁皮舞场,发出单调的嗡鸣。
寂静中,苏沁的嘴角却缓缓向上勾起,最终化作一个释然的、灿烂的笑容。
她不再犹豫,缓缓下蹲,身体压低,双手撑地,一个干净利落的fooork(脚步动作)起手式,行云流水般地打了出来。
而在百米之外的巷口拐角处,言辙高大的背影正缓缓隐入阴影。
他抬起的左手,最后一次在粗糙的墙面上轻轻抚过,那三下敲击的余韵,无声地消散在风中。
苏沁的舞步越来越快,越来越自由。
她彻底抛开了所有的技巧与编排,只是追随着内心最纯粹的冲动。
她的每一次旋转,每一次定格,都仿佛在与这座城市的心跳共振。
那股被言辙注入地脉的共鸣,那被节奏虫认证的真实,那从阿燃灰烬中复苏的火焰,此刻,都通过她的身体,被淋漓尽致地表达出来。
一种前所未有的能量场,以她为中心,开始向外扩散。
它不再是单纯的声波,也不是可见的光,而是一道崭新的信号,裹挟着最原始、最滚烫的生命力,正从这片锈迹斑斑的铁皮之上,悍然刺入这座城市复杂交错的信息洪流之中,等待着被某个同样渴望着真实的“频率”所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