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化工厂内,洪亭站在锈迹斑斑的反应釜旁,手指不耐烦地敲打着金属表面。月光从破碎的玻璃天窗洒落,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你迟到了。”洪亭头也不回地说。
阴影处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人缓步走出。宽大的兜帽遮住了他的面容,只露出线条锋利的下巴。
“冥幽,都是老熟人了,别给自己整的这么神神秘秘的。”洪亭转身,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把带来的东西拿来吧。”
黑袍人——冥幽轻笑一声,声音像是砂纸摩擦:“班长,还是这么急性子。”他缓缓抬起右手,露出一个银色金属箱,“你要的浓缩液,纯度92%。”
洪亭伸手去接,却在交接瞬间注意到冥幽左手从袖口露出的一瞬——小指少了半截。
“你的手...之前我怎么没有发现?”洪亭眯起眼睛。
冥幽迅速缩回手,宽大的袖口重新遮住残缺:“旧伤而已。”他转移话题,“你确定那个女孩能承受柳淑仙的全部记忆?据我所知,灵魂转移对宿主大脑损伤很大。”
“泰琴比你们想象的坚强。”洪亭打开金属箱,检查里面排列整齐的绿色药剂,“再说,不是还有你的稳定剂吗?”
冥幽沉默片刻:“看来你对这次行动很重视。不过三天后,你必须确保毒品在这座城市蔓延。”
“我知道任务优先级。”洪亭不耐烦地挥手,“但仙儿的复活同样重要。”
“你还在执着于那个死人?”冥幽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洪亭,别忘了是谁给你第二次生命!天庭栽培你不是让你谈情说爱的!”
洪亭猛地掐住冥幽的脖子,将他抵在反应釜上,金属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不许你这么说她!”他的眼睛在月光下泛着不正常的红光,“柳淑仙为我付出了一切,包括她的生命!”
冥幽没有挣扎,反而发出低沉的笑声:“看看你...多么可悲的感情用事。”他缓缓抬起残缺的左手,轻抚洪亭的脸颊,“我们这种人,早就没有资格拥有爱情了。”
洪亭像是被烫到般松开手,后退几步:“少废话。稳定剂呢?”
冥幽整理了下被弄乱的衣领,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玻璃瓶,里面是血红色的液体:“最后一次剂量。用完后,泰琴的大脑将完全向柳淑仙的记忆敞开。”他意味深长地说,“你确定要这么做?一旦开始,就无法逆转了。”
洪亭夺过玻璃瓶,对着月光观察:“为了仙儿,我什么都愿意做。”
“包括杀死你的同门师弟?吴帅?”冥幽突然问道,“我看过资料,他几乎24小时守在泰琴身边。”
洪亭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我会让他死得很有价值...他的愤怒和痛苦,将成为最好的催化剂。”
冥幽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却又停下脚步:“对了,方源和武庸正在追查我的身份。那个武家少爷很麻烦,他母亲在政界的关系网很深。”
“处理掉。”洪亭头也不抬地说,专注地检查着药剂,“别留下痕迹。”
“如你所愿。”冥幽的身影逐渐融入黑暗,只有声音幽幽传来,“三天后,午夜,市中心广场。别迟到。”
洪亭没有回答。月光下,他手中的红色药剂仿佛鲜血般妖异。他轻声自语:“仙儿...很快我们就能重逢了...”
洪亭消失在错综复杂的管道阴影中。化工厂重归寂静,只有一只老鼠从反应釜下钻出,嗅了嗅空气中残留的化学药剂气味,迅速逃开了。
(方源第一人称视角)安全屋比我想象中要舒适得多。武庸这个富二代果然从不亏待自己,这栋位于城郊的别墅外表低调,内部却配备了顶级安防系统和堪比五星级酒店的设施。我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吴帅小心翼翼地扶着泰琴在花园里散步,他那种如临大敌的样子活像在护送国宝。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商心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她特有的那种慵懒腔调。我转身,看到她正把一叠资料摊在茶几上,长发随意地挽在耳后,露出线条优美的颈线。
“在想洪亭现在躲在哪里。”我走过去,顺手递给她一杯咖啡,“武庸呢?”
“地下室折腾他的作战指挥中心呢。”商心慈撇撇嘴,接过咖啡时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手背,“他说要黑进全市监控系统,我猜他只是在找借口玩那些昂贵设备。”
我忍不住笑了。武庸那种炫耀欲一点没变。正想说什么,花园门被推开,吴帅半搂着泰琴走了进来。
“医生说要多晒太阳,”吴帅像是在解释什么,耳朵尖微微发红,“但我觉得风有点大...”
泰琴无奈地冲我们眨眨眼:”吴帅把我当瓷娃娃了,连走快一点都不允许。”
“你本来就需要休息!”吴帅板着脸,却掩饰不住眼中的关切,“昨天半夜你还——”
他突然刹住话头,但我们都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昨晚泰琴又一次被柳淑仙的记忆惊醒,尖叫声把所有人都吵醒了。据吴帅说,她当时甚至认不出他是谁,嘴里喊着洪亭的名字。
“武庸!”我朝楼梯口喊,“人齐了,上来开会!”
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抱怨从地下室传来:“催什么催,正查到关键处...”武庸顶着一头乱发出现,右手石膏上多了几个潦草的涂鸦,看样子是自己无聊时画的。
等所有人都围着茶几坐定,我清了清嗓子:“首先,泰琴,你感觉怎么样?”
泰琴的手指绞在一起:“记忆碎片越来越频繁了...”她声音很轻,“有时候我会突然知道一些从没去过的地方的细节,或者...”她抬头看了眼吴帅,又迅速低下头,“或者对洪亭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吴帅的下颌线绷得死紧,拳头在膝盖上攥得发白。
“这符合《玄阴真经》记载的灵魂侵蚀症状。”武庸难得严肃,用石膏手笨拙地翻着那本古籍,”“宿主渐忘己身,承继原主七情...泰琴,你最近有没有做过什么自己完全不记得的事?”
泰琴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前天晚上...吴帅说我半夜起来在纸上写东西,但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写的什么?”商心慈敏锐地问。
吴帅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缓缓展开。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同一组化学分子式,笔迹狂乱得几乎认不出来。
商心慈倒吸一口冷气:“这是机密类的分子结构!”她转向武庸。
武庸点点头:“根据古籍推算,三天后是阴月阴日,最适合进行灵魂相关的仪式或药物作用。”
我接过那张纸,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泰琴,你确定这些知识你没学过?”
泰琴摇头,声音发抖,“这种复杂的有机合成...我根本看不懂。”
一阵沉默。吴帅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够了!我们是在讨论泰琴变成另一个人吗?”他双眼通红,“一定有办法阻止这种!”
“吴帅...”泰琴想去拉他的手,却被他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