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知道你会拒绝。”柳淑仙虚弱地微笑,“两颗肾而已……你背负着天庭的希望,洪亭,你我之爱不过是小爱……”
泰琴猛地睁开眼睛,冷汗浸湿了后背。仿佛刚刚发生在自己身上。
“怎么了?”吴帅立刻察觉到她的异样。
“没什么...”泰琴勉强笑笑,“做了个噩梦。”
吴帅凝视她片刻,突然低头在她额头轻轻一吻,比月光还要轻柔。
“睡吧,”他低声说,“我会一直守着你。”
泰琴眼眶发热,紧紧攥住他的衣角。她不敢告诉吴帅,刚才那一瞬间,她竟然下意识地期待那个吻是...洪亭的。
武家的别墅坐落在城郊半山腰,远离城市光害的夜空繁星点点。我按响门铃后,是武庸亲自开的门——他右手打着石膏,左腿似乎也受了伤,走路一瘸一拐的。
“来了?”他咧嘴一笑,石膏手臂别扭地做了个“请进”的手势,“正好陪我喝两杯。”
客厅挑高近六米,一整面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武庸从酒柜取出一瓶琥珀色的威士忌,瓶身上全是看不懂的外文。
“苏格兰单一麦芽,25年陈。”他用牙齿咬开瓶塞,给我倒了满满一杯,“平时我妈不让碰,今天趁她出差...”
我接过酒杯,冰块在琥珀色液体中轻轻碰撞:“你这一身伤,医生让喝酒吗?”
武庸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小爷我从小泡药酒长大的,这点伤算个屁。”他仰头灌下一大口,喉结滚动,“倒是你,今天在医院看到泰琴那样子...有什么想法?”
我晃着酒杯,任由冰凉的杯壁凝结的水珠沾湿手指:“她确实在接收柳淑仙的记忆。最可怕的是...”我顿了顿,“她似乎开始对洪亭产生某种情感连接。”
武庸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他放下酒杯,石膏手指在茶几上敲出沉闷的节奏:“《玄阴真经》里提过,灵魂转移后,宿主会逐渐继承原主的感情。”
“真有这种邪术?”我皱眉。
“理论上不可能。”武庸起身,跛着腿走向书房,“但洪亭这个疯子,似乎把古籍记载和现代生化技术结合了。”
他回来时拿着一本泛黄的古籍,小心翼翼地翻到某一页:“看这里——借尸还魂,需阴年阴月阴日生者为器,以血为引,以魂为舟。”
我凑近看那些晦涩的文言文,注意到页边有洪亭的铅笔批注——“幽魂药剂可增强灵魂耐受性”、“x先生提供的实验体纯度不足”...
“等等。”我突然抓住武庸的手腕,“这个是什么?柳淑仙的记忆里也提到过。”
武庸眉头紧锁:“一直都是一个很强大的势力,也没听说过邪教”,他啜了口酒,“但...不知最近怎么了,洪亭绝对脱不开干系”
我想起U盘里那些与x先生的通讯记录,“洪亭可能是他们的新成员,或者...新工具。”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随即传来闷雷声。山雨欲来,玻璃窗上开始出现细密的水珠。
武庸突然笑了:“有意思。一个疯医生,一个邪教组织,再加上灵魂转移术...”他举起酒杯,“比电影还刺激。”
我与他碰杯,酒精灼烧着喉咙:“你觉得洪亭下一步会怎么做?”
“首先,他会想方设法接近泰琴。”武庸眼神锐利,“其次,那个扩散计划不是开玩笑的。三天后...就是阴月阴日。”
我猛地坐直身体:“你怎么不早说!”
“我也是刚想起来。”武庸指着古籍上一行小字,“看这里——至阴之时,万魂归位。洪亭选这个时间点释放致幻剂(那个毒品),绝不是巧合。”
雨越下越大,敲打着落地窗如同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抓挠。我们又开了第二瓶酒,话题从案件转到小时候的糗事,再转到各自的女友——武庸喝多了就开始抱怨他妈妈安排的相亲对象。
“上次那个,非要我带她去蹦极。”武庸大着舌头说,“小爷我恐高啊!最后硬着头皮跳了,结果那女的嫌我不够an...”
我笑得差点被酒呛到:“武大少爷也有怕的时候?”
“滚蛋!”他抄起抱枕砸我,结果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笑闹过后,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酒精让我的思维变得迟缓,但某个念头却越来越清晰:“武庸...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阻止不了洪亭...”
“没有如果。”武庸打断我,眼神清明得不像是喝了半瓶烈酒的人,“我会调动武家所有资源,你负责用你那颗聪明的脑袋想办法。”他举起酒杯,“就当是为了泰琴,为了正义,干他娘的。”
我与他重重碰杯,玻璃相撞的声音在雨夜里格外清脆。这一刻,我无比庆幸有这样一个朋友。
“对了,”武庸突然想起什么,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技术部复原了洪亭电脑里删除的一些文件。”
我抽出里面的照片,是洪亭与一个穿灰色连帽衫的人的背影合照。拍摄地点像是某个实验室,墙上贴满了奇怪的符号和人体解剖图。
“x先生?”我猜测道。
武庸点头:“放大看那个人左手。”
我眯起眼睛——灰衣人的左手小指少了半截,伤口平整得像被利刃切断。
“这个特征很明显。”武庸说,“我已经让人去查了。”
雨声渐歇,窗外透出朦胧的月光。我们沉默地喝着最后的酒,各自沉浸在思绪中。酒精作用下,我的视线有些模糊,恍惚间看到武庸石膏上的签名——“早日康复,妈妈”,字迹娟秀得与武独秀雷厉风行的形象很不相称。
“你妈妈知道你在查这个案子吗?”我突然问。
武庸表情一僵:“她知道我在查案,但不知道具体...”他叹了口气,“她要是知道我碰《玄阴真经》这种东西,非打断我另一条腿不可。”
我忍不住笑了。武庸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他妈妈——这个反差每次想起来都觉得有趣。
“时间不早了。”我看了眼手表,凌晨两点半,“明天还要安排泰琴转移的事。”
武庸坚持送我出门。走廊里,他的跛脚在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声响,配合着古董钟的滴答声,莫名有种诡异的节奏感。
“方源。”在门口,武庸突然叫住我,“如果...我是说如果,泰琴真的变成柳淑仙...”
夜风吹散了他后半句话,但我们都心知肚明。我拍拍他的肩膀:“不会的。我们会阻止洪亭。”
回程(医院)的出租车上,我望着窗外飞逝的霓虹,思绪却停留在那个灰衣人缺失的小指上。这个细节莫名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
突然,一道闪电划过脑海——蜜雪冰城后巷那个翻垃圾桶的身影,转身逃跑时,左手在月光下一闪而过。
少了半截小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