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井里伸出一只手,指甲缝里嵌着灶灰。阿禾尖叫着后退,银簪“当啷”掉进井里。月光下,她看见井壁刻满歪歪扭扭的小字:“灶君吃人,替我偿命”“血糖瓜,粘魂魄”“下一个是她”。
第三章 灶房里的百鬼宴
腊月廿三送灶夜,陈家老宅炸开了锅。
阿禾被吵醒时,院里挤满了人。婆婆披头散发地喊:“灶君显圣了!要拿活人祭!”阿禾挤进灶房,眼前景象让她血液凝固——供桌上摆着七盏绿灯笼,每盏里面都泡着颗人头!大儿媳、二儿媳、去年新嫁的姑娘……全在这里,眼睛却都直勾勾盯着她。
灶君像不知何时立在了供桌中央,画纸被撕去一半,露出发黑的墙。墙皮剥落处,密密麻麻钉着上百枚铜钱,每枚钱上都沾着血。最中间那枚铜钱上,刻着“陈守财”三个字——那是陈家太爷爷的小名。
“原来如此。”不知何时出现的老族长捻着胡子,“光绪六年大旱,陈守财为求雨,把自己亲闺女绑在灶台活活烤死,说是‘给灶君献祭’。后来每任新媳妇都要遭殃,怕是那丫头的冤魂附在灶君像上了。”
“放屁!”阿禾突然开口。她想起陪嫁箱底的银簪,想起母亲说“银器能镇阴邪”。她抓起银簪冲向灶君像,尖端刚碰到画纸,整座灶房剧烈震动。画像里涌出黑雾,凝聚成个穿红嫁衣的女人,脸上却长着灶君的山羊胡!
“你骗人!”阿禾尖叫,“我娘给我簪子时说,陈家这宅子底下埋着口红棺材,装的是被你们家害死的童养媳!”黑雾猛地扑来,银簪“噗”地刺入雾团。红光闪过,雾气散处,地上躺着具青紫的小骨架,脖颈处还挂着半截褪色的红盖头。
第四章 灶火重燃照真魂
黎明前的黑暗里,陈家老宅飘起了真正的灶火。
阿禾跪在灶前,看着新画的灶君像——这次是白眉白须的善相。婆婆捧来新蒸的馒头,族长带着族人在院里烧了那幅邪画。火光照亮供桌下的石板,露出刻着的“陈阿巧之墓”,正是那个被烤死的童养媳。
“是我陈家欠的债。”族长老泪纵横,“当年为了抢水浇地,设计害了她全家,又拿她顶罪……”
后来阿禾才知道,所谓“灶君显圣”,不过是陈家历代媳妇的冤魂借灶火寻仇。那些血糖瓜,是她们用自己的血和骨磨成的;那面邪画,藏着她们临死前的诅咒。
再后来,陈家祠堂多了块新碑,刻着所有冤死妇人的名字。阿禾每年腊月廿三送灶,都会多备一份糖瓜,放在灶君像前。她说,有些债,总得有人替他们还。
只是每到深夜,灶房还偶尔传来“咔嗒咔嗒”的声响。有人说,那是冤魂终于吃到了甜头;也有人说,那是灶王爷在记着,人间善恶,从来都有火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