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小说网 > 灵异恐怖 > 民俗诡谲短篇故事集 > 第一百五十五篇 玄冥疫:大梁尸变录

第一百五十五篇 玄冥疫:大梁尸变录(1 / 2)

大梁,景元三十三年,夏末。

本应是稻谷飘香,蝉鸣渐稀的时节,然而弥漫在京城上空的,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与躁动。天空总是灰蒙蒙的,像是盖了一层厚厚的旧纱,连阳光也显得有气无力,透不下多少暖意。洛水河畔,往日里浣衣嬉闹的百姓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沉寂,只有风掠过水面,带来一丝令人心悸的寒意。

宫墙之内,气氛更是凝重得如同铅块。年迈的梁武帝,这位统治大梁已逾三十载的老人,近来身体日渐孱弱,常常在朝堂上咳喘不止,精神萎靡。太医院的御医们束手无策,只能用些固本培元的汤药勉强吊着龙体。朝臣们私下里议论纷纷,有人说是上天示警,有人说是龙脉受损,更有甚者,将矛头指向了近年来宠信有加的国师——玄真子。

玄真子,自称通晓阴阳五行,能呼风唤雨,深得圣上信赖。他鼓吹修建了耗资巨大的“承天观”,耗费民脂民膏无数。如今国库空虚,民生凋敝,而皇帝的龙体却每况愈下,许多人都暗地里将这笔账算在了玄真子的头上。

“陛下,近日来,京畿之外已有数地传来急报,言当地百姓突发怪病,起初只是浑身无力,继而神智恍惚,最后……最后竟会……”一位面容焦虑的老臣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后面的话终究是说不出口。

“究竟如何?”梁武帝费力地睁开浑浊的眼睛,声音沙哑。

“……最后竟会舍弃衣物,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见人就咬,如同……如同行尸!”老臣的声音带着恐惧的颤音。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行尸?这岂非妖魔鬼怪之说?然而,几位从地方匆匆赶回禀报的官员,个个面色惨白,言之凿凿,描述着那些失去神智、只知攻击活人的“人”,其状恐怖骇人。

恐慌,如同无形的瘟疫,开始在皇宫的每一个角落蔓延。侍卫们神色紧张,宫女太监们走路都踮着脚尖,生怕惊扰了什么。御膳房送来的饭菜,也无人有胃口下咽。

“传朕旨意,”梁武帝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内侍赶紧扶住,“封锁京城内外要道,严查一切外来人员!命玄真子速速入宫,朕要亲自问他,此等怪事,究竟是何缘故!”

第一章:疫起萧墙

三日后,玄真子身着华丽的道袍,在一片肃穆紧张的气氛中被请入宫中。他仙风道骨,手持一柄拂尘,口中念念有词,称此乃“玄冥之气”作祟,乃上天对大梁奢靡之风、劳民伤财之举的警示。

“陛下,此疫非同小可,乃幽冥之劫。需以秘法镇压,辅以丹药,方能化解。”玄真子一脸神秘地说道,“贫道已推算出,需取‘极阴之体’,置于‘镇魔台’,方可平息此次天谴。”

“极阴之体?镇魔台?”梁武帝听得眉头紧锁,“何为极阴之体?镇魔台又在何处?”

“极阴之体,乃身负特殊命格之人,通常为处子之身,且……”玄真子欲言又止,目光扫过殿下跪着的几位皇子公主,“……需精血祭祀。至于镇魔台,乃贫道早年寻得的风水宝地,需陛下亲临祭拜。”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暗流涌动。所谓的“极阴之体”,人选呼之欲出,无非是那些未出阁的公主。而“精血祭祀”,更是让人浮想联翩,似乎有以活人献祭的嫌疑。

就在此时,负责京畿治安的禁军统领,铁面无私的张敬忠,匆匆闯入殿内,打断了玄真子的话:“陛下!城南,城南发现大量怪人!他们……他们袭击了守军和百姓,见人就咬,已经……已经控制了城南一片区域!”

“什么?!”梁武帝惊得差点从龙椅上跌落,“果然……果然应验了!”

恐慌终于从宫廷蔓延至整个京城。城门被紧急关闭,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巡逻士兵紧张的呼喝声和偶尔传来的凄厉惨叫。

夜幕降临,往日灯火辉煌的京城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某些角落,亮起了摇曳的火光,那是幸存者们聚集在一起,惊恐地注视着黑暗中蠢蠢欲动的黑影。

我叫沈郁,是大梁太医院的一名年轻医官。此时,我正和其他几位医官一起,被紧急召集到太医院,商讨对策。

“这……这绝非寻常瘟疫!”白发苍苍的院使李大人声音发颤,“染病者先是萎靡不振,继而狂躁嗜血,完全失去理智,只知攻击活物。他们的身体……似乎也在发生某种变化,皮肤变得惨白,指甲变长变黑,力气也变得异常的大!”

“可有办法医治?”另一位医官问道,声音中带着绝望。

李大人摇了摇头:“我们试过所有已知的清热解毒、驱邪避秽的方子,全都无效。他们的脉象……杂乱无章,时而洪数,时而微弱,完全不合常理。体温……也时高时低,如同活死人一般。”

“他们怕什么吗?”我想起了古籍中关于“僵尸”的记载,心有余悸地问。

“据说……寻常的刀剑砍伤对他们作用不大,除非是重击要害,如斩首或贯穿心脏,才能使其暂时停止活动。”李大人叹了口气,“但这又如何?我们总不能将所有染病的人都格杀无论吧?而且,现在城内人心惶惶,根本无法组织大规模的行动。”

就在我们一筹莫展之际,一名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启禀各位大人!宫里……宫里出事了!慈宁宫的一位老嬷嬷,不知被谁所伤,如今……如今也变得……变得和外面那些怪人一样了!”

“什么?!”众人大惊失色。皇宫之内,竟然也出现了感染者!

一时间,太医院也陷入了混乱。我们这些平日里悬壶济世的医官,此刻面对的,却是前所未见的恐怖。我们不仅要担心城外的尸群,还要害怕身边的人是否会突然变成吃人的怪物。

我被分配了任务,跟随一支由禁军和太医院医官组成的小队,前往宫中各处查看情况,并尝试救治可能的幸存者,同时……处理那些已经“尸变”的人。

我们一行人手持长棍、利刃,小心翼翼地穿梭在空旷寂静的宫殿走廊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腐臭味,令人作呕。

在一处偏僻的宫墙角落,我们发现了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显然是遭到了尸变者的攻击。而在不远处的一间耳房里,我们听到了微弱的呻吟声。

推开门,只见一个年轻的宫女蜷缩在角落里,浑身发抖,眼神惊恐。她的手臂上有一道深深的齿痕,鲜血直流。

“别怕,我们是来救你的!”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

那宫女看到我们,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哭喊道:“救我……它们……它们要吃我……”

我们赶紧上前为她包扎伤口,检查她的状况。她只是受了惊吓和外伤,并未感染。我们松了口气,准备带她离开。

然而,就在此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

“快!躲起来!”禁军统领低喝一声。

我们迅速拉着宫女躲进旁边的柜子后面,屏住呼吸。

一个蹒跚的黑影出现在门口。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我们看到那是一个穿着宫女服饰的女人,她的头发散乱,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皮肤苍白浮肿,毫无血色。她的眼珠浑浊发白,嘴角挂着诡异的黑色涎水。她的手指变得又长又黑,指甲尖锐。

她似乎闻到了什么,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然后缓缓地、一步一步地向我们藏身的柜子走来。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里全是冷汗。那双白色的眼睛扫过我们藏身的地方,停顿了一下。

然后,她发出一声低沉的、不似人声的嘶吼,猛地撞向了柜子!

“砰!”一声巨响,柜子剧烈晃动,几乎要散架。

我们吓得魂飞魄散。那宫女更是吓得尖叫起来。

禁军统领怒吼一声,挥舞着手中的长枪,猛地刺穿了柜门,狠狠地扎进了那个怪物的后背!

然而,令人惊骇的是,那怪物只是身体抽搐了一下,并没有倒下。它缓缓地转过头,那双白眼球死死地盯住了统领,喉咙里发出更加凄厉的嘶吼。

“快!刺她的头!”我大喊。

统领不敢怠慢,拔出长枪,又狠狠地朝着那怪物的头部捅去。

“噗嗤!”这一次,枪尖从怪物的右眼穿入,从左耳穿出。怪物终于抽搐着倒在了地上,不再动弹。

我们这才敢从柜子里出来,惊魂未定地看着地上的尸体。那怪物身上的宫女服饰已经破烂不堪,露出了

“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禁军统领喘着粗气,脸上充满了恐惧和厌恶。

没有人能回答他。我们只知道,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怖,已经降临到了大梁的每一个角落。

第二章:洛水孤村

皇宫的尸变事件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彻底引爆了京城的恐慌。皇帝下旨,全城戒严,军民一体,清除所有“尸变者”。然而,这谈何容易?

尸变者似乎不知疲倦,不怕痛苦,对寻常的伤害有极强的耐受力。他们漫无目的地游荡,但一旦闻到活人的气息,或者被激怒,就会变得极具攻击性。他们的数量似乎还在不断增加,每天都有新的感染者被发现。

城内的秩序迅速崩溃。商铺关门,民宅紧闭。食物和干净水源变得极度匮乏。人与人之间的信任荡然无存,猜忌和恐慌吞噬着人心。甚至有军队中的士兵,在目睹同伴尸变后,精神崩溃,选择了逃跑或自杀。

我所在的太医院小队,接到的命令是前往城外,调查瘟疫的源头,并寻找可能的救治方法。李院使年事已高,留在了相对安全的宫中统筹。我们这支小队由经验丰富的外科医官张大夫、擅长草药学的孙药师、几名孔武有力的禁军护卫,以及我这个略懂医术和药理的年轻医官组成。

我们乘坐一辆简陋的马车,趁着夜色,悄悄驶出了京城南门。守城的士兵面色狰狞,荷枪实弹,对任何出城的人都投以怀疑的目光。

马车在荒芜的官道上行驶,两旁是黑漆漆的树林,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野兽的嚎叫,更添了几分恐怖气氛。

“沈医官,你认为这瘟疫究竟是何人所为?或是何物引起?”张大夫打破了车厢内的沉默。他是队里的长辈,经验丰富,但此刻也难掩忧虑。

我摇了摇头:“目前还不清楚。症状与古籍中记载的‘尸瘼’、‘走肉’有些相似,但又有所不同。那些多是瘴毒或巫蛊所致,而这……更像是某种未知的病毒,或是……某种诅咒。”

孙药师接口道:“我查阅了许多医书典籍,都没有类似的记载。唯一有些关联的,是传说中百年前‘玄冥教’留下的‘控尸秘术’,但那毕竟是传说,不足为信。”

“玄冥教……”我默念着这个名字。据说那是一个早已覆灭的邪教,擅长操控尸体,修炼禁术。难道玄真子与此有关?

我们决定先前往距离京城不远的洛水河畔的一个小村落——李家村。那里是我们出发前得到的最后一批报告提及出现尸变的地方之一,而且相对偏僻,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天色微亮时,我们抵达了李家村。然而,眼前的景象让我们心头一沉。

整个村子几乎空无一人,只有几缕炊烟袅袅升起,显示还有人活着。村口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有的已经变成了惨白的行尸,正在缓慢地蠕动着。

“大家小心!”禁军统领低声警告。

我们将马车停在村外,手持武器,小心翼翼地走进村子。

街道两旁的房屋大多门窗紧闭,有些则被撞开,里面一片狼藉。地上散落着破碎的家具、农具,以及……干涸的血迹。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腐臭味。

“有人吗?我们是来帮忙的!”我朝着村子里喊道。

过了好一会儿,一间屋子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满脸惊恐的中年男人探出头来,看到我们这一身官府差役打扮(我们为了方便,换了便装,但腰间还是佩戴了制式短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抓住了希望,连忙招手:“快!快进来!外面……外面那些东西……”

我们赶紧走了进去。屋子里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草药和血腥混合的气味。一个老妇人躺在床上,似乎受了重伤,气息微弱。一个年轻些的妇人正忙着用草药给她敷伤口。

“这位是?”张大夫问道。

“这是俺媳妇,”中年男人——村长李老实,擦了擦额头的汗,“俺媳妇前几天被那鬼东西抓伤了,发热不退,昨儿夜里又咳血了,怕是……怕是要不行了。”

孙药师赶紧上前查看。他仔细搭了搭脉,又看了看伤口,脸色凝重:“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开始发黑,脉象沉细而急促,伴有高热和咳血……这症状,与京城传来的尸变初期症状非常相似!”

“什么?!”李老实和屋里的女人都吓了一跳。

“婆婆她……她会不会也……”年轻妇人声音颤抖。

“暂时还没有完全尸变,但情况很危急。”孙药师摇了摇头,“普通的药物恐怕很难奏效。”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嘶吼声。

“不好!是那些东西追来了!”李老实脸色大变,指着后门,“它们好像是被这里的动静引过来的!”

我们赶紧堵住房门,透过窗户缝隙向外望去。

只见村口那几个原本行动迟缓的行尸,不知何时变得“活跃”起来,它们嘶吼着,跌跌撞撞地朝着村子深处跑来,似乎是在追逐着什么。

很快,它们就冲到了我们所在的屋子附近。它们开始用身体撞击房门,用爪子抓挠窗户,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

“这门撑不了多久!”一个护卫紧张地说道。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禁军统领当机立断,“带上李老汉一家,我们想办法突围!”

“可是婆婆她……”年轻妇人看着床上气息奄奄的婆婆,眼泪直流。

“来不及了!留下来谁也活不了!”张大夫沉声道。

孙药师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说道:“等等!我记得古书中记载,有一种名为‘雄黄酒’的东西,对蛇虫鼠蚁、瘴疠之气有一定克制作用。虽然不知道对这种怪物有没有用,但或许可以一试!”

“雄黄酒?”我想起了李院使之前也提到过,一些带有强烈气味的药物或许能刺激到这些失去理智的怪物。

“快!孙药师,你快去准备!其他人,准备好武器,等会儿我们冲出去,利用村里的地形,尽量避开它们,去找安全的地方!”禁军统领迅速布置任务。

孙药师立刻翻找屋内的坛坛罐罐,找到了一些雄黄粉和一些高度白酒。他找了个碗,将雄黄粉倒入,又倒入烈酒,用布塞住瓶口摇晃着,一股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

屋外的撞击声和嘶吼声越来越猛烈,木门开始出现裂痕。

“准备好了!”孙药师将几碗雄黄酒分给大家,“这气味可能会刺激到它们,等会儿冲出去的时候,尽量用衣服遮住口鼻,打开碗口,让气味扩散!”

“轰!”一声巨响,房门被撞开了。

几个面目狰狞的行尸嘶吼着涌入屋内。

“冲出去!”

在禁军统领的带领下,我们护着李老汉一家,手持武器,同时打开手中的雄黄酒碗,朝着门口冲去。

刺鼻的雄黄酒气味似乎真的对这些怪物产生了效果。冲在最前面的几个行尸动作明显一滞,露出了迷惑和痛苦的表情,发出更加凄厉的嘶吼。

我们趁机冲了出去,沿着村子的小路快速奔跑。

身后,更多的行尸被惊动,嘶吼着追了上来。

“这边!”我记得刚才进村时,看到村子西边有一条通往河边的小路。

我们朝着西边跑去。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它们虽然行动僵硬,但不知疲倦,速度也相当快。

就在我们即将被追上之际,孙药师将手中的雄黄酒碗奋力砸向了追在最前面的几个行尸。

“砰!”雄黄酒泼洒出来,强烈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那几个行尸像是被烙铁烫到一般,疯狂地后退、打滚,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上冒出阵阵黑烟,皮肤似乎被腐蚀了!

“有用!”众人精神一振。

我们加快脚步,冲到了洛水河边。眼前是宽阔的河面,水流湍急。

“怎么办?河上没有船!”李老实绝望地喊道。

“那边!有竹筏!”禁军统领指着河对岸不远处,有几个村民正在费力地划着竹筏,似乎也是想逃离。

我们赶紧冲下河堤,涉水过河。冰冷的河水刺骨,但身后的嘶吼声越来越近。

就在我们快要到达对岸时,一个行尸突然从旁边的芦苇丛中窜了出来,扑向了落在后面的年轻妇人!

“啊!”妇人尖叫一声。

眼看那行尸就要咬住妇人的脖子,一直紧握着佩刀的张大夫猛地回身,一刀劈在了行尸的后颈上!

“噗嗤!”行尸的头颅滚落在地,身体抽搐了几下,倒在了水中。

我们终于有惊无险地登上了竹筏。李老汉一家和我们几个脱险的人挤在狭小的竹筏上,拼命地朝着河对岸划去。

回头望去,李家村方向已经燃起了大火,冲天的火光映照着那些仍在岸边徘徊、嘶吼的行尸身影,构成了一幅人间地狱般的景象。

洛水河水中,漂浮着一些残缺的尸体,不知道是村民的,还是那些怪物的。

孙药师看着河水中漂浮的尸体,又看了看身边惊魂未定的幸存者,喃喃自语:“这……这真的是天谴吗?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没有人能回答他。我们只知道,逃离了李家村,前方的路途,依旧充满了未知和恐惧。而这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其背后的真相,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加黑暗和残酷。

第三章:荒野魅影与玄真子的秘密

渡过洛水,我们暂时摆脱了李家村那些尸变者的追击。然而,这只是暂时的喘息。广阔的野外,同样危机四伏。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一行人在荒野中艰难跋涉。白天,我们尽量寻找废弃的村庄或山林中的隐蔽处休息,搜集一切可以利用的食物和水源;夜晚,则轮流守夜,警惕着四周任何风吹草动。

荒野中的景象同样触目惊心。随处可见倒毙的动物尸体,甚至还有一些人类的骸骨,有些骸骨上的痕迹,明显是被利爪或牙齿啃噬过的。

我们也遭遇了几次零星的尸变者。它们似乎是被我们身上活人的气息吸引而来。每一次遭遇都是一场生死搏杀。这些怪物虽然行动迟缓,但力大无穷,悍不畏死,而且似乎对疼痛麻木不仁。若非我们有武器,且懂得利用地形和雄黄等物品进行驱避,恐怕早已丧命。

张大夫和孙药师对采集到的草药进行了分析,希望能找到一些抑制或治疗瘟疫的线索,但收效甚微。那些草药对普通病症或许有效,但对这种诡异的“尸毒”却丝毫不起作用。

禁军统领沉默寡言,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他经历过无数次战斗,但从未面对过如此诡异和绝望的局面。他开始怀疑,这次的任务是否还有完成的必要。

我则一边照顾受伤的李老汉(他在突围时受了轻伤),一边思考着这次瘟疫的根源。玄真子口中的“玄冥之气”和“极阴之体”始终在我脑海中盘旋。还有他建议修建的“镇魔台”,以及需要付出的“代价”,都透着一股浓浓的邪气。

“张大夫,你说,这瘟疫会不会真的和玄真子有关?”一天夜里,轮到我守夜时,我忍不住问向正在假寐的张大夫。

张大夫睁开浑浊的眼睛,叹了口气:“沈医官,老夫不敢妄言。但这位玄真国师,这些年权势熏天,行事诡秘,修建承天观耗费巨大,据说工程中还死了不少民夫。如今国难当头,他却提出要用‘极阴之体’和‘活人献祭’这种耸人听闻的法子,实在让人难以信服。”

“可是,他的‘玄冥之气’之说,却又似乎应验了。这如何解释?”

“或许是歪打正着,或许是……他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张大夫的声音压得很低,“老夫曾听闻,这位国师年轻时,似乎曾在一些邪门歪道的道观中待过,精通一些……禁忌之术。”

我的心一沉。如果玄真子真的与此事有关,那他很可能是这场浩劫的始作俑者。

“那镇魔台……”

“镇魔台的位置,据说就在承天观后山深处。那里地势险峻,人迹罕至。如果国师真想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那里确实是个好地方。”张大夫的眼神闪烁不定。

我们决定,在完成皇帝交代的任务之前,必须设法查清玄真子和这场瘟疫的关系。这不仅关乎真相,更关乎能否找到真正的解决方法。

几日后,我们来到了一座名为“断龙镇”的小镇。这里距离京城已有两日路程,瘟疫似乎没有京城和洛水沿岸那么严重,但也受到了波及,街上行人稀少,气氛紧张。

我们在镇上唯一的客栈住下,打算稍作休整,打听一些消息。

夜晚,我独自一人走在空旷的镇街上,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忽然,一阵若有若无的琴声吸引了我的注意。琴声悠扬,却又带着一丝诡异和悲伤,在这死寂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我循着琴声走去,发现声音来自镇子边缘一座破败的古庙。庙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灯光。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推开庙门走了进去。

庙宇早已荒废,蛛网遍结,香案倾颓。但在大殿中央,却点着一支蜡烛,烛光摇曳,映照着一个抚琴的身影。

那是一个身穿素色衣裙的女子,背对着我,身姿曼妙,琴艺精湛。她的指尖在琴弦上跳跃,流淌出的旋律如泣如诉,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哀愁。

我静静地站在门口,没有出声打扰。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

女子缓缓转过身,烛光下,我看清了她的面容。那是一张极其美丽的脸庞,肌肤胜雪,眉目如画,但她的脸色却异常苍白,眼神中带着一种深深的忧郁和……恐惧。

“你是何人?”女子看到我,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警惕。

“在下沈郁,是……路过的医官。”我拱了拱手,“被琴声吸引而来,冒昧打扰,还望姑娘见谅。”

女子微微颔首:“原来是位大夫。小女子姓慕容,单名一个雪字。”

“慕容姑娘,不知为何会在此处抚琴?此地已近荒废,又是如此深夜。”

慕容雪沉默了一下,眼神黯淡下来:“这里……比较安静。有些事情,我不想被人听到。”

“姑娘似乎有心事?”我试探着问道。

她抬起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你……是从京城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