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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篇 食人马厩(1 / 2)

大唐,贞元十七年,秋,夜。

长安城浸在墨色的苍穹之下,白日里的喧嚣繁华已被沉沉的暮霭与更夫的梆子声消磨殆尽。朱雀大街空旷寂寥,只有偶尔几声犬吠划破寂静,旋即又被无边的夜色吞没。西市的灯火早已熄灭,曾经车水马龙、胡商云集的盛景,此刻只剩下幽深的巷陌和紧闭的铺门,仿佛一头巨兽沉睡时的喘息。

卢焕,一个来自江南小镇的年轻举子,正独自走在回客栈的路上。今夜,他本与几位同窗好友相约在平康坊听曲,奈何囊中羞涩,又恐误了明日早课,便提前告辞,独自踏上归途。秋夜的风带着凉意,吹动他身上那件略显单薄的青色布衫,也吹起他心头的一丝怅惘。功名未就,前路茫茫,此刻的他,只觉得这偌大的长安城,比家乡的山路还要难走。

为了抄近路,他拐进了西市旁边一条名为“柳絮”的小巷。这条巷子平日里就少有人至,夜晚更是显得格外阴森。两侧高矮不一的院墙在惨淡的月光下投下扭曲的影子,像是张牙舞爪的鬼魅。脚下的青石板路面湿漉漉的,不知是露水还是别的什么,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吧嗒”声,在这寂静中显得异常清晰。

卢焕拢了拢衣襟,加快了脚步。他想起白天听到的传闻,说这柳絮巷附近,曾出过几桩离奇的失踪案。失踪的都是些外来的客商或走卒贩夫,官府查了许久,也毫无线索,最终只能不了了之。有人说,是遭了贼人;也有人说,是撞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年轻的书生读书虽多,但毕竟涉世未深,此刻听风是雨,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咯吱……”

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声响,像是鞋底碾过石子的声音。卢焕猛地回头,只见一条黑影一闪而过,消失在巷子更深处的黑暗里。他心跳骤然加速,攥紧了袖中的折扇,强作镇定地喝道:“谁?!”

回答他的,只有风吹过墙缝发出的呜咽声,以及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

“莫不是眼花了?”他安慰自己,脚下却不敢再停,几乎是小跑起来。巷子似乎比他记忆中要长得多,弯弯曲曲,看不到尽头。两旁的院落黑漆漆的,像是择人而噬的巨兽之口,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腐朽气息。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亮,那是巷子尽头一座宅院的大门。门檐下挂着一盏昏黄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曳不定,光影模糊。卢焕心中一喜,以为找到了出路,刚要加快脚步,却猛地刹住了脚。

那宅院的大门,虚掩着。

一道约莫半指宽的缝隙,透出里面更加深沉的黑暗,仿佛一张咧开的嘴,无声地邀请着。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那虚掩的门缝里,似乎隐隐约约飘散出一股……腥甜的气味。

那不是寻常的猪羊之血的味道,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铁锈般的腥气,还夹杂着一丝……腐败的甜腻。

卢焕胃里一阵翻腾,几乎要吐出来。他本能地想要退缩,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然而,就在这时,他似乎听到门内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嗬……嗬……”

那声音低沉而嘶哑,不似人声,倒像是某种牲畜在喉咙深处发出的痛苦的喘息,又夹杂着一种难以形容的……贪婪。

是马吗?这附近似乎没有马厩。卢焕心中疑惑更甚。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好奇心压过了恐惧。也许,那只是哪家的马受了惊?或者,是哪家在深夜磨刀?

他从怀里摸出随身携带的防身用的小刀,紧紧攥在手里,另一只手则轻轻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门。

“吱呀——”

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第一章:地狱之门

门后的景象,并非卢焕预想中的庭院或马厩,而是一片更加深邃的黑暗。那黑暗仿佛有实质,粘稠地包裹着他,吸入他肺里的每一口空气都带着那股令人作呕的腥甜。

他侧耳倾听,那奇怪的嘶鸣声似乎更近了,就在门后的黑暗中。同时,他还听到了另一种声音——一种“咔嚓咔嚓”的,像是骨头被碾碎,又像是某种东西在啃噬木头的声音。

“有人吗?”卢焕壮着胆子喊了一声,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有些发颤,“在下路过此地,无意冒犯。”

没有人回应。只有那诡异的声响,以及那越来越浓烈的腥甜气味。

他定了定神,借着门外微弱的月光,小心翼翼地向前迈了一步。脚下的地面不再是青石板,而是变成了夯实的泥土,十分松软,踩上去悄无声息。

“咔嚓……”

身后的门,“砰”的一声,自己关上了。

卢焕吓得魂飞魄散,猛地转身去拉门,但那门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钉死了一样,纹丝不动。他用力拍打着门板,大声呼救,但声音仿佛被黑暗吞噬,传不出去分毫。

绝望之际,他手中的小刀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借着月光,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根断裂的木棍,上面沾满了暗红色的、早已干涸的污渍。

血?!

卢焕的心沉到了谷底。这里绝不是普通的民宅!

他不再犹豫,握紧小刀,朝着传来声音的方向摸索前进。黑暗中,他撞到了几件柔软的物体,触手冰凉,似乎是麻袋。他踢开麻袋,继续往前走。

渐渐地,那股腥甜的气味越来越浓,几乎到了令人窒息的地步。同时,他也听到了清晰的水流声,似乎就在前面不远处。

走了大约十几步,前方出现了一片稍微开阔的区域。月光透过头顶某个破损的穹顶或窗户洒下来一点微光,勉强照亮了脚下的路。

眼前的一幕,让卢焕如坠冰窟,胃里翻江倒海,差点晕厥过去。

他正站在一个巨大的地窖入口处。地窖的边缘是用粗糙的石头垒砌而成,里面漆黑一片,深不见底。而那股浓烈的腥甜气味,正是从这地窖中散发出来的。

地窖口凌乱地堆放着一些东西——是一些人的肢体!手臂、腿、躯干……残缺不全,血肉模糊,有些还挂着没有完全凝固的血块。那些麻袋里装的,似乎也是类似的碎肉。

而在地窖旁边的地上,还有一具完整的尸体!那人穿着粗布衣服,看样子像是普通的雇工或仆役,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喉咙被利器割开,鲜血染红了身下的泥土。他的身旁,散落着一把沾满血污的斧头。

“咔嚓……咔嚓……”

那声音还在继续,这一次,卢焕听得更加真切。那声音并非来自地窖,而是来自地窖口旁边的一堆……东西。

他颤抖着,一步步靠近。借着头上的微光,他看清了那堆“东西”是什么。

那是马粪。

堆积如山的马粪,散发着浓烈的腥臊气味,几乎掩盖了那股人肉的腥甜。而在马粪堆的旁边,赫然拴着几匹马。

那些马,体型异常高大健壮,皮毛油光水滑,在黑暗中泛着一种不祥的青黑色光泽。它们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幽的绿光,透着一种非同寻常的警觉和……饥饿。

它们似乎察觉到了卢焕的到来,停止了正在进行的动作(卢焕现在才明白,那“咔嚓”声是它们咀嚼某种硬物的声音),齐齐转过头,用那双诡异的眼睛盯着他。

马,本应是温顺的动物,但此刻,这几匹马身上却散发着浓烈的凶煞之气,让人不寒而栗。

卢焕吓得连连后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终于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了。一个屠宰场?不,不对。这里处理人,用活生生的人,喂这些……怪物!

他终于想起了那些离奇的失踪案。难道,那些失踪的人,最终都来到了这里,成了这些恶马的食粮?!

“嗬……嗬……”

低沉的嘶鸣再次响起,这一次,充满了威胁的意味。那几匹马站了起来,体型更加骇人,它们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朝着卢焕逼近。

卢焕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站起来,想要逃跑。但地窖口的路似乎只有一条,而他身后的门已经被封死。那几匹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马,堵住了他唯一的去路。

他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壁,手中紧握着那把毫无用处的小刀,看着那些越来越近的、散发着幽幽绿光的马眼,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不……不要过来……”他语无伦次地哀求着。

为首的一匹黑马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猛地扬起前蹄,似乎下一刻就要踏碎他的头颅。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突然从地窖深处传来:

“孽畜!还不退下!”

随着这个声音,那几匹狂躁的马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瞬间安静下来,只是那双眼睛依旧恶狠狠地盯着卢焕,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声。

紧接着,一个佝偻的身影,举着一盏昏暗的油灯,从地窖里慢慢地走了出来。

第二章:马厩主人

那是一个看起来约莫六十上下的老者,身材干瘦,穿着一身油腻发黑的皮袄,脸上布满了深刻的皱纹,一双眼睛浑浊而锐利,像是鹰隼一般。他手里提着一盏豆油灯,昏黄的光芒映照着他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

老者看了一眼那些安静下来的马,又看了一眼吓得瑟瑟发抖、瘫坐在地上的卢焕,眉头微微皱起,用沙哑的声音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深夜闯入此地?”

卢焕惊魂未定,指着那些马,语无伦次地说道:“马……马……它们要吃我!还有……还有外面那些……”他指了指地窖口外那些尸骸和碎肉。

老者顺着他的手指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他叹了口气,将油灯放在地窖口旁的一个石墩上,灯光照亮了他身边一个巨大的木槽。木槽里残留着一些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散发着浓烈的腥甜,与空气中的气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哼,”老者冷哼一声,“胆子倒是不小,竟然能找到这里来。说吧,是谁指使你来的?官府?还是……其他什么人?”

卢焕连连摇头:“不……没有人指使!我只是路过,误入此地……求老丈行个方便,放我出去!”

“误入?”老者嗤笑一声,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卢焕,“这条巷子,平日里连野狗都不会钻进来,你一个读书人,半夜三更,会‘误入’这种地方?”

卢焕一时语塞,他总不能说自己是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吸引,或者说看到了奇怪的黑影吧?

老者也不与他多辩,只是弯下腰,捡起地上那把沾血的斧头,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然后走到卢焕面前,将斧头递给他。

卢焕惊恐地看着那把斧头,连连后退:“老……老丈这是何意?”

“何意?”老者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缺了门牙的嘴巴笑起来像个黑洞,“老夫见你骨骼清奇,不如就留下吧。‘马儿’们最近胃口不太好,正好需要些新鲜的‘补品’。”

说着,他竟然举起斧头,朝着卢焕当头劈来!

卢焕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凭借本能向旁边一滚,险险躲过了这致命一击。斧头劈在旁边的泥地上,溅起一片泥土。

“啊!”卢焕惊叫一声,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转身就往地窖里冲。

与其被外面的恶马或这个老魔头杀死,不如跳进地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孽障!回来!”老者显然没料到这个看起来文弱的书生竟然如此大胆,怒吼一声,也跟着追进了地窖。

卢焕冲进地窖,一股更加浓烈的、难以形容的恶臭扑面而来,几乎让他窒息。地窖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他凭着感觉,跌跌撞撞地往前跑。

身后传来老者愤怒的咆哮和沉重的脚步声。那几匹被暂时安抚下去的马,似乎也再次骚动起来,发出威胁的嘶鸣。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用网!快用网!”

黑暗中,传来了其他人的声音。看来,这里并非只有老者和那几匹马。

卢焕慌不择路,脚下一绊,重重地摔倒在地。他刚要爬起来,就感觉身上被什么粗糙的东西罩住,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他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拖拽着,扔到了一片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他挣扎着抬起头,借着从地窖口透下来的微弱光线,看到自己身处一个更大的空间。这里像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围场,四周是高高的石壁,石壁上布满了抓痕和撞击的痕迹。围场的中央,有一个更加巨大的石制马槽,比外面那个木槽大了数倍。

而在围场的边缘,有几个手持兵刃的汉子,正狞笑着朝他围了上来。他们个个面目狰狞,眼神凶狠,显然都是惯于行凶的之徒。

那个老者,此时也走了进来,手中依旧提着那盏油灯。他走到卢焕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

“小子,现在知道怕了吗?”老者问道,“说,是谁派你来的?只要你说出实情,老夫或许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卢焕蜷缩在地上,浑身颤抖,牙齿咯咯作响。他看着周围凶神恶煞的汉子和那个阴鸷的老者,知道自己已经落入了一个极其凶险的境地。

“没人……没有人派我来……我真的只是路过……”他哭喊着哀求道。

“路过?”老者脸上的假惺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狰狞,“哼,这地方,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路过’的?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会说实话了。”

他对手下使了个眼色:“先饿他几天,我看他还嘴硬不硬!把他关到最里面的‘笼子’去!”

几个汉子立刻上前,粗暴地将卢焕从地上拎起来,像拖拽一件货物一样,朝着围场深处走去。

卢焕挣扎着,哭喊着,但无济于事。他被拖到了围场最里面的一个角落。那里有一个用粗大铁条围成的牢笼,不过两三尺见方,里面铺着一些干草,散发着恶臭。

他被扔进了笼子里,“哐当”一声,铁门被锁死。他蜷缩在角落里,惊恐地看着外面。老者和那些汉子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铁笼外,冷冷地看着他。

“小子,好好享受你的‘晚餐’吧。”老者指着围场中央那个巨大的石槽,阴森地说道,“很快,就会有‘美味’送来。我们的‘马儿’们,可都饿坏了。”

说完,他带着手下转身离开了地下围场,沉重的铁门在身后关上,发出“咔哒”一声,彻底断绝了卢焕的希望。

黑暗重新笼罩了一切,只剩下远处石槽附近,隐约传来几匹马咀嚼和低吼的声音。

卢焕瘫坐在冰冷肮脏的稻草上,绝望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他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比死亡更加可怕的命运。他将成为那些“马儿”的食物,或者更糟。

他闭上眼睛,耳边只剩下自己恐惧的心跳声,以及那若有若无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他后悔了,他不该为了抄近路,走进这条该死的巷子。他更后悔,不该点燃了那份不该有的好奇心。

第三章:人肉饲马

接下来的几天,卢焕是在无尽的恐惧和绝望中度过的。

他被困在那个狭小、肮脏的铁笼里,与外界隔绝。每天,只有人会从铁笼外丢进来一些发霉的干粮和浑浊的水,勉强维持他的生命。他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能听到围场里不时传来的马嘶声、汉子们的谈笑声,以及……偶尔传来的、压抑的、类似于哭泣或惨叫的声音。

他知道,那些声音意味着什么。恐惧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

他尝试过呼喊,尝试过敲打铁笼,但都无济于事。那些看守他的人,对他视若无睹,仿佛他只是一头待宰的牲畜。

他开始观察。透过铁笼的缝隙,他能隐约看到围场中央那个巨大的石槽。每天,都会有一些人被带到石槽边。那些人大多衣衫褴褛,眼神呆滞,看起来像是被囚禁了很久,或者是从外地骗来的。他们会被几个壮汉粗暴地按住,然后用刀割开喉咙,鲜血会流入石槽中。有时,他们甚至会被活着剖开腹腔,取出内脏,丢入石槽。

卢焕不敢再看,只能紧紧闭上眼睛,捂住耳朵,但那些血腥的画面和惨叫声,依旧如同梦魇般缠绕着他。

他看到,石槽里的血液和内脏会被那些高大的黑马贪婪地舔舐、啃食。那些马似乎对这些“食物”有着极大的渴望,每一次进食,都显得异常狂热。它们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健壮,皮毛更加油亮,那双绿色的眼睛也更加幽深和凶戾。

他也看到了那个老者,马厩主人。他似乎是这里的主宰,每天都会亲自检查那些“饲料”的质量,有时甚至会亲手切割。他对那些马表现出了近乎病态的关爱,经常抚摸它们的鬃毛,低声呢喃着什么。

卢焕这才明白,那些失踪案,恐怕都和这个地方有关。这个老者,很可能就是幕后黑手,利用这里作为据点,绑架、杀害外来者,将他们的人肉喂给这些被特殊饲养的马匹,以此来增强马的力量和速度。

这太疯狂了!太残忍了!

卢焕无数次地诅咒着这个老者,诅咒着这些吃人的恶马,诅咒着这黑暗的地下世界。他无数次地祈求死亡,但求死不能。他只能像待宰的羔羊,等待着末日的降临。

不知过了多少天,有一天,铁笼的门被打开了。

走进来的是那个老者,他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

“小子,看来你这几天还算‘听话’。”老者看着笼子里形容枯槁、眼神涣散的卢焕,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也罢,看在你几天都没惹麻烦的份上,老夫给你个机会。”

他从瓷瓶里倒出几颗黑色的药丸,扔进卢焕面前的水碗里。

“这是解药。”老者说道,“你中了‘蚀骨散’的毒。这毒无色无味,混在食物里,慢慢侵蚀你的筋骨。若不是老夫给你解药,不出三日,你就会全身溃烂而死,比被马吃了还惨。”

卢焕愣住了。他这些天确实感到身体虚弱,骨头隐隐作痛,还以为是饥饿和恐惧所致。原来,是中了毒!

“你……为什么要救我?”他警惕地问道。

“救你?”老者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地下围场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老夫不是救你,是利用你。你是个读书人,见识广博,脑子也灵活。老夫需要你做一件事。”

“什么事?”

“老夫的这些‘宝马’,虽然凶猛,但数量还远远不够。”老者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而且,它们的‘口味’也变得越来越刁,普通的血肉已经无法完全满足它们了。老夫需要更‘精良’的‘饲料’,来培育出真正无敌的战马。”

他凑近铁笼,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我需要你去,帮我寻找更多的人。那些身强力壮的,或者……身份特殊的人。把他们带来这里,交给老夫。只要你做得好,老夫不仅会给你解药,还会放你一条生路,甚至……分你一份荣华富贵。”

卢焕听得遍体生寒。这个老魔头,竟然想让他去做帮凶,去诱骗更多的人来到这个地狱般的地方!

“不……我做不到!”卢焕咬牙道,“你这丧心病狂的魔鬼!”

“做不到?”老者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变得冰冷,“卢焕,你别忘了,你现在身上也中了毒。三天之内,如果你不答应,或者找不到足够的人带来,你就等着和那些废物一样,被我的‘马儿’们分食吧!”

他指了指卢焕,又指了指石槽:“好好想想吧。是带着解药,去为老夫效力,换取一线生机?还是守着你那可笑的贞洁,去死?”

说完,他不再理会卢焕的反应,转身离开了铁笼,锁上了门。

卢焕瘫坐在地上,手中紧紧攥着那颗黑色的药丸。解药就在眼前,生路也似乎就在眼前,但付出的代价,却是成为这个恶魔的帮凶,去残害无辜的人。

他的内心陷入了巨大的挣扎。一边是生,一边是死;一边是背叛自己的良心,一边是坚守自己的道德。

他想起了家乡的父母,想起了远方的亲友,想起了自己曾经的理想和抱负。难道,自己的人生,就要以这样的方式终结吗?成为一个助纣为虐的刽子手?

可是,如果不答应,三天之后,他将面临更加恐怖的结局。被那些吃人的恶马撕碎,那将是何等的痛苦和绝望?

他抬头望向铁笼外那片永恒的黑暗,仿佛能看到那些在黑暗中蠢蠢欲动的阴影。他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和马粪的气味,胃里再次翻江倒海。

三天……他只有三天的时间来做出选择。

这三天,将是他人生中最漫长、最痛苦的三天。

第四章:挣扎与抉择

接下来的三天,对卢焕来说,简直是生不如死。

他接受了老者给的药丸,每日按时服下。身体的虚弱和骨痛确实减轻了许多,但内心的煎熬却与日俱增。

他被困在狭小的铁笼里,白天被迫听着外面那些屠杀和啃食的声响,晚上则在无尽的恐惧和对未来的绝望中度过。

他反复思考着老者的话。生,还是死?帮凶,还是殉道?

他想过逃跑。但他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地下结构复杂,守卫森严,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根本没有任何机会。而且,他身上中了毒,就算能逃出去,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他想过自杀。与其成为帮凶,不如了断自己。但他又舍不得。他还年轻,他还有梦想,他不想就这样窝囊地死去。更重要的是,如果他就这么死了,那些失踪的人,那些冤魂,谁来为他们伸冤?这个吃人的魔窟,谁来揭露?

他的内心在善与恶、生与死的边缘反复拉扯,几乎要将他撕裂。

期间,老者又来看过他几次,每次都用解药和生路来诱惑他,语气也越来越严厉。最后一次,老者甚至带来了几个被俘虏的人,就在铁笼外,当着卢焕的面,将其中一人残忍地杀害,割下血淋淋的肉块,丢入石槽中喂马。

看着那人临死前的恐惧和绝望,听着那凄厉的惨叫和马匹贪婪的嘶鸣,卢焕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他看到老者那双冰冷的眼睛转向他,充满了不耐烦和威胁。

“卢焕,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明天,你必须给我一个答复。否则,你就和他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