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到了一个人选——码头上那个曾经提醒过我的老船夫,孙伯。他人看起来还算正直,也许愿意帮我这个忙。
我来到码头附近,找到了正在修补渔网的孙伯。他看到我,有些惊讶。
“小哥,你又来找我了?”孙伯放下手中的梭子,擦了擦汗。
“孙伯,”我开门见山,“我想请您帮个忙。”
孙伯打量了我几眼,沉吟道:“你说。”
我把阿芸的遭遇,以及她现在面临的危险,简略地说了一遍,当然,隐去了“河女”和邪术的细节,只说是被仇家追杀,需要找个地方暂时躲藏几天。
孙伯听完,沉默了许久,脸上的皱纹拧在一起。
“唉,造孽啊……”他最终叹了口气,“那些帮派的人,心狠手辣,你带着这么个姑娘,确实危险。这样吧,我那艘旧渔船,平时就泊在城南的芦苇荡里,很少有人去。你可以……暂时先躲到船上去。”
“那太感谢您了!”我大喜过望。
“不过……”孙伯犹豫了一下,“最近海河里不太平,老汉我夜里也得去巡巡河。你和小姑娘要是住到船上,千万要小心,晚上不要随便出声,更不要……不要往水里看,也别应和任何奇怪的声音。”
“我明白,多谢孙伯提醒!”
孙伯告诉我,他今晚就会把船划到芦苇荡深处一个隐蔽的小湾里。让我天黑之后,到城南的渡口等他。
傍晚时分,我带着阿芸来到了城南渡口。这里比码头要偏僻得多,渡口旁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摇曳不定。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海河上雾气又起。远处隐约传来几声水鸟的鸣叫,除此之外,一片死寂。
我正在渡口边踱步,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我警惕地回头,只见一个穿着青色布衣、背着药箱的郎中模样的中年人,正缓步走来。
“这位公子,可是要过河?”郎中主动跟我打招呼,声音温和。
“不是,我等人。”我回答。
“哦,”郎中点了点头,目光在我和阿芸身上扫过,眼神似乎有些好奇,但并没有多问,只是在渡口边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布包,开始整理药材。
我暗自提高了警惕。在这种地方,陌生人总是让人不安。尤其是这个郎中,看起来太正常了,正常得有些刻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孙伯还没有出现。雾气越来越浓,几乎伸手不见五指。阿芸紧紧靠在我身边,身体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那个郎中忽然开口了,声音带着一丝诱惑:“姑娘,你脸色不好,可是有什么心事?或者……身体不适?”
阿芸吓了一跳,往我身后缩了缩。
“她没事。”我冷淡地回答。
“哦?是吗?”郎中笑了笑,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白瓷瓶,在我面前晃了晃,“在下配制了一种特效的安神药,对于……心神不宁、噩梦缠身的女子,有奇效。若是姑娘不嫌弃,不妨一试?”
我心中警铃大作。这郎中绝对不正常!在这种鬼地方,深夜出现,还主动搭讪,现在又拿出药来,分明是想图谋不轨!
“不必了,多谢。”我拉着阿芸后退一步。
郎中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公子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这药……可是好东西,只要一小口,就能让你忘掉所有烦恼……”他的眼神变得有些贪婪和疯狂。
“看来,阁下不是郎中,而是歹人!”我厉声道,“孙伯马上就到,你再不走,休怪我不客气!”
“孙伯?”郎中愣了一下,随即嘿嘿笑了起来,“那个老不死的?他今晚……可不会来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郎中放下药箱,从怀里缓缓抽出一把明晃晃的手术刀,刀锋在雾气中反射着寒光,“你的那个小美人,还有你,今晚,都得留在这渡口了!”
他猛地朝我扑了过来!速度之快,完全不像一个年过半百的郎中!
我早有防备,拉着阿芸迅速闪到一边。郎中的手术刀擦着我的衣角划过,在渡口的木板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痕。
这郎中竟然是个练家子!而且出手狠辣,招招不离要害!
我拉着阿芸,边打边退,试图靠近江边,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可以利用的东西。但郎中的刀法极为刁钻,我几次出手都被他挡开。
眼看就要被他逼到江边,我心中焦急万分。就在这危急关头,阿芸突然挣脱我的手,从怀里掏出那个黑色的陶罐,朝着郎中砸了过去!
“小心!”
郎中没想到阿芸会突然反抗,猝不及防之下,被陶罐砸中了肩膀。陶罐摔在地上,碎裂开来,里面的液体洒了一地,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带着甜腻香味的气味。
郎中吸入了一些气味,动作猛地一滞,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捂住了鼻子。
“快走!”我抓住机会,拉着阿芸冲向黑暗的渡口深处。
身后传来郎中愤怒的咆哮声:“别让她们跑了!抓住那个小娘们!”
我和阿芸拼命地在黑暗中奔跑,雾气成了我们最好的掩护。我们不敢回头,一口气跑到了芦苇荡的边缘。
“孙伯!孙伯!”我焦急地呼喊着。
就在这时,芦苇丛中传来一阵水声,一艘小小的渔船缓缓划了出来。
“小哥!快上来!”是孙伯的声音!
我拉着阿芸,跳上了渔船。孙伯看到我们狼狈的样子,又看了看我们身后的方向,脸色一沉:“是‘剥皮郎中’!”
“剥皮郎中?”我不解。
“是码头上的一霸,心狠手辣,懂点邪术,最喜欢用迷药害人,然后……剥取受害者的皮肤做药引!”孙伯一边划桨,一边沉声道,“他怎么会盯上你们?”
“可能是……冲着阿芸来的。”我想到那个河伯祠和“河女”,没有细说。
渔船在黑暗的芦苇荡中穿行,身后的喊杀声和脚步声渐渐远去。我们暂时安全了。
但我知道,危险远远没有结束。那个“剥皮郎中”既然是码头一霸,很可能和那些帮派势力有所勾结。他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他是不是也知道“河女”的事情?他出现在渡口,是不是为了拦截阿芸?
还有那个“河伯祭司”,他现在在哪里?那个刻着鱼符号的船底,又意味着什么?
海河的水,似乎越来越浑浊,隐藏在水下的秘密,也越来越深……
第五章:水下的阴影与河底的歌声
在孙伯的渔船上躲了两天两夜,外面风声紧,帮派的人似乎在全力搜捕“剥皮郎中”和我,暂时没有工夫顾及阿芸。孙伯人很可靠,每日给我们送来食物清水,还帮我们打探消息。
据孙伯说,“剥皮郎中”在码头一带销声匿迹了,有人说他被仇家暗杀了,也有人说他畏罪潜逃了。但孙伯偷偷告诉我,他打听到一个消息,说“剥皮郎中”其实是被一个神秘人物用重金请走的,至于请他去做什么,就不得而知了。这让我的心更加不安,那个神秘人物,会不会就是“河伯祭司”?
这两天里,阿芸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一些,但身体依旧虚弱,精神也恍惚不定。她常常在夜里做噩梦,梦到自己被沉入冰冷的海河,手脚被绳索捆绑,耳边回荡着诡异的童谣和祭祀的鼓声。
我尝试用师父教我的一些粗浅的道法,帮她压制体内的邪气,但效果甚微。看来,必须尽快找到“河伯祠”里的核心,彻底解除她身上的诅咒。
时机似乎成熟了。码头上的搜捕放松了一些,王掌柜也捎信来说,暂时没有帮派的人去客栈闹事。我决定,再次潜回河伯祠,寻找破除邪术的关键。
这次,我做了更充分的准备。向孙伯借了一把锋利的渔刀防身,还准备了一些糯米、朱砂和桃木剑——这些都是师父教我用来对付邪祟的常用物品。
趁着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和阿芸再次来到河伯祠附近。祠堂依旧破败,门口的香烛早已熄灭,只有风吹过破旧窗棂发出的呜呜声。
我让阿芸在祠堂外不远处的一个隐蔽角落等我,叮嘱她无论如何不要靠近,听到动静就立刻离开,去找孙伯。阿芸虽然害怕,但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祠堂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再次进入了这个充满不祥气息的地方。
祠堂里比上次更加黑暗阴冷。那尊狰狞的鱼脸神像在黑暗中若隐若现,散发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神像前的供桌上空空如也,那个装着解药的黑色陶罐已经不见了。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神像,仔细观察。上次贴在神像额头上的驱邪符箓早已不见踪影,神像底座似乎有一些新的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摩擦过。
我绕到神像后面,发现神像并不是直接固定在地面上的,而是用几块巨大的青石板支撑着。石板的连接处,似乎有一些缝隙。
难道……机关就在这
我蹲下身,用手敲了敲石板。其中一块石板的回音有些空洞。我试着用力推了一下,石板纹丝不动。看来需要机关才能打开。
我仔细观察四周,发现在神像底座的正前方,地面上有一个不太明显的圆形凹槽,里面似乎曾经镶嵌着什么东西。
我回想起上次贴符箓时,神像眼睛闪过的红光,以及墙壁上壁画的内容。那些壁画似乎描绘着某种献祭的仪式,其中有使用血液和宝石的画面。
难道……需要用鲜血激活?
我咬了咬牙,拔出渔刀,在自己的食指上划开一道口子,将流出的鲜血滴入那个圆形凹槽中。
血液滴入后,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我皱起了眉头。难道猜错了?还是需要特定的人的血液?比如……阿芸的?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一阵奇怪的声音突然从祠堂外面传来!
是女人的哭泣声,伴随着孩童的嬉笑声,若有若无,飘忽不定,正是我昨夜梦中听到的那种声音!
声音似乎是从河里传来的,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我心中一惊,立刻放弃了打开石板的想法,警惕地盯着祠堂大门。
哭声和嬉笑声越来越近,仿佛就在门口!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充满了整个祠堂。
“嘻嘻……哥哥……陪我玩啊……”
一个稚嫩的、带着诡异诱惑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一个穿着红色肚兜、浑身湿漉漉的小女孩的影子,缓缓地从门口的浓雾中飘了进来!她的眼睛是两个黑洞,嘴角咧开一个夸张的笑容,手里拿着一个破旧的布娃娃。
“小妹妹,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呀?跟我们去河里玩吧……”小女孩飘到我面前,伸出苍白的小手,想要拉我。
我强忍着恐惧,握紧渔刀,低声念诵清心咒,不为所动。
小女孩见拉不动我,又飘向阿芸刚才等待的方向:“姐姐!姐姐!你是不是也来找河伯爷爷玩呀?河伯爷爷给了我们好多好吃的糖果,还有漂亮的新衣服哦……”
另一个稍大一些的、同样穿着白衣、长发遮面的女子影子,也悄无声息地飘了进来。她的身形和阿芸有几分相似,但更加虚幻,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怨恨。她的脖子上,似乎还残留着被绳索勒过的痕迹。
是她!是那些被献祭的“河女”的魂魄!
她们被禁锢在海河之中,成为了怨灵!
“你们……是谁?”我厉声问道,“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小女孩咯咯地笑了起来:“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呀!河伯爷爷是我们的新爸爸……嘻嘻……”
白衣女子幽幽地开口,声音空灵而悲伤:“公子……快离开这里……河伯……他要醒了……他的祭品……还不够……”
河伯要醒了?祭品不够?
“什么意思?”我心中一凛。
“每个月……十五……河伯大人……就要娶亲……”白衣女子的声音断断续续,“用……用‘河女’的血肉……和生魂……来喂养……”
每月十五?今天……今天就是七月十五,中元节!
我脸色大变!难怪最近海河不太平!难怪那些船会出事!原来今天就是那个邪恶仪式举行的日子!
“那……阿芸姑娘她……”
“她……是今年的新娘……”白衣女子眼中流露出绝望,“他们……已经来了……准备……献祭……”
话音刚落,祠堂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号角声!火把的光芒刺破了黑暗和浓雾,映照在祠堂的破门上!
来了!那些帮派的人和“河伯祭司”!他们真的要对阿芸下手了!
“不好!”我心中焦急,看向那两个怨灵,“快带我离开这里!去找阿芸!”
白衣女子点了点头,化作一道白影,飘到我的面前:“抓住我……”
我犹豫了一下,抓住了她冰冷虚幻的手。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传遍全身,仿佛握住了一块寒冰。
白衣女子发力,带着我冲向神像后面。小女孩则发出一声尖利的嬉笑,消失在浓雾中。
白衣女子带着我,竟然直接穿透了那块巨大的青石板!石板
我们沿着石阶飞速向下跑去。身后,祠堂外面传来了赵老五手下们的叫喊声:“找到她了!在那祠堂里!”
“抓住那个小子!”
“河神祭……不能错过!”
石阶的尽头,是一扇厚重的石门。白衣女子用她虚幻的手推开了石门。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如同天然溶洞般的地下空间。空间中央,有一个巨大的、用黑色石头垒砌的祭坛。祭坛周围,刻画着无数扭曲的符文和图案。
而在祭坛的中央,赫然漂浮着一个巨大的、散发着幽幽绿光的……贝壳!
那贝壳足有一人多高,形状怪异,表面布满了粘液和血丝,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腥臭和不祥的气息。贝壳的缝隙中,似乎有无数细小的、如同触手般的东西在蠕动。
贝壳上方,悬浮着一颗暗红色的、如同心脏般跳动的晶石。晶石散发出的光芒,将整个地下空间映照得一片诡异的红。
“那就是……河伯的核心?”我失声问道。
白衣女子点了点头,声音充满了恐惧:“是……‘河伯’的真身……一个来自海底的、古老的邪灵……它以生魂和鲜血为食……每月十五,吸收足够的‘河女’精气……就会暂时苏醒……”
此刻,那颗暗红色的晶石正在剧烈地跳动着,仿佛一头饥饿的野兽。
祭坛周围,站满了人。为首的,正是帮派头目赵老大的心腹,一个脸上有一道刀疤的凶悍汉子。他身边,还站着几个穿着道袍、手持法器、表情肃穆的老者——想必就是主持祭祀仪式的“法师”了。
而在祭坛的边缘,阿芸被五花大绑地捆在一根石柱上,嘴巴被破布塞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她的脸上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在她旁边,还堆放着一些奇怪的东西:几个打开的陶罐,里面装着不知名的液体;一些用红线捆绑着的、小小的婴儿骸骨;还有一件崭新的、绣着金线并蒂莲的……红色嫁衣!
“时辰到!启祭!”刀疤脸汉子高声喊道。
那些“法师”立刻开始念诵起晦涩难懂的咒语,同时将手中的法器指向祭坛上的阿芸。
一股强大的、邪恶的气息开始在地下空间弥漫开来。那颗暗红色的晶石跳动得更加剧烈,仿佛在兴奋地期待着即将到来的盛宴。
阿芸看到我出现在石门处,眼中爆发出求救的光芒,用力挣扎着。
我不能让她就这样牺牲!
我握紧了手中的渔刀,以及从孙伯那里借来的桃木剑,猛地冲向祭坛!
“哪里来的野小子!敢坏爷爷的好事!”刀疤脸汉子看到我,勃然大怒,随手抓起一根铁棍就朝我砸来。
几个“法师”也反应过来,纷纷念动咒语,试图阻止我。
我挥舞着桃木剑,抵挡着法师们射来的符箓和法术攻击。桃木剑似乎对这些邪术有一定的克制作用,但那些法师的力量也相当强大。
趁着混乱,我冲到了祭坛边,想要解开阿芸身上的绳索。
“休想!”刀疤脸汉子一个箭步冲过来,铁棍带着风声朝我劈来!
我侧身躲过,反手一剑刺向他的手腕。刀疤脸吃痛,怒吼着挥舞铁棍与我缠斗起来。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那巨大的黑色贝壳突然剧烈地抖动起来!贝壳缝隙中伸出的无数触手,疯狂地舞动着,朝着祭坛上的阿芸缠绕而去!
“啊!”阿芸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被触手紧紧缠住!
“河伯大人苏醒了!快!完成献祭!”刀疤脸汉子惊喜地叫道。
那些“法师”也兴奋地念诵起更加高亢的咒语。
暗红色的晶石爆发出刺眼的光芒!
我心中大急,顾不上与刀疤脸缠斗,桃木剑一抖,斩断了缠住阿芸的一根触手!
但更多的触手涌了上来!阿芸的身体被触手越缠越紧,皮肤开始变得青紫,眼中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放开她!”我怒吼着,挥舞着桃木剑疯狂地劈砍着那些触手。桃木剑每一次劈中触手,都会溅起黑色的粘液,散发出恶臭。
但触手仿佛无穷无尽,而且韧性极强,桃木剑虽然能伤害它们,却无法阻止它们的缠绕。
阿芸的身体越来越冷,呼吸也越来越微弱。她的目光,渐渐变得涣散。
不行!这样下去,她会没命的!
我猛地想起那个“河伯祭司”说过的话——“核心”!
必须毁掉那个跳动的暗红色晶石!
我虚晃一招,逼退刀疤脸,然后纵身一跃,跳上了祭坛!
“找死!”刀疤脸挥舞铁棍砸来。
我人在半空,无法躲避,只能冒险一搏!我将手中的桃木剑朝着刀疤脸掷去!
桃木剑准确地刺入了刀疤脸的右肩!他惨叫一声,攻势一缓。
我趁机落地,冲到那颗暗红色的晶石前。晶石散发出的邪恶气息让我头晕目眩,仿佛灵魂都要被吸走。
我举起渔刀,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晶石劈去!
“铛!”一声巨响!渔刀竟然只在晶石表面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
这晶石坚硬无比!
就在我愣神的瞬间,那些触手再次袭来,将我牢牢缠住!
“桀桀桀……外来者……将成为新的祭品……”一个沙哑、阴冷、完全不属于人类的声音,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
是那个贝壳里的邪灵!
我拼命挣扎,但触手越收越紧,我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勒断了。意识也开始模糊。
难道……我就要死在这里了吗?阿芸……对不起……
就在我即将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祭坛角落里,放着的一个小小的、布满灰尘的木偶。
那木偶……赫然穿着一身红色的嫁衣,脸上画着诡异的妆容,双眼空洞无神。
是阿芸!这个木偶……是用阿芸的头发和生辰八字做的!
一个疯狂的念头涌上心头!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扭过头,一口咬破了自己舌尖,将殷红的鲜血喷向那个木偶!
“啊——!”那个木偶仿佛感受到了巨大的痛苦,竟然自己动了起来!它的眼睛猛地睁开,变成了两个血洞,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
这声尖叫,似乎干扰了那个贝壳邪灵!
缠绕在我身上的触手猛地一松!
那颗暗红色的晶石,也剧烈地闪烁了几下,光芒变得不稳定起来!
机会!
我强撑着身体,再次举起渔刀,朝着晶石狠狠劈下!
这一次,渔刀虽然没能劈开晶石,但巨大的力量却让它从祭坛上脱落,掉在了地上!
“砰!”晶石摔在地上,竟然没有碎裂,但光芒瞬间黯淡了下去!
失去了晶石的支撑,那个巨大的贝壳也仿佛失去了力量,不再抖动,表面的触手也软软地垂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河伯大人……”刀疤脸汉子目瞪口呆。
那些“法师”也惊慌失措。
地下空间里,邪恶的气息迅速消散。
我瘫倒在地,大口喘着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阿芸……她怎么样了?
我挣扎着爬起来,跑到祭坛边,只见束缚着阿芸的触手已经消失不见,她软软地倒在石柱旁,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似乎平稳了许多。
我连忙跑过去,解开了她嘴里的破布。
“咳咳……”阿芸咳嗽了几声,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我,虚弱地唤道:“陆……陆公子……”
“阿芸!你没事了!”我激动地扶起她,“我们安全了!”
就在这时,地下空间入口处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和呼喊声。
“他们在搞什么鬼?怎么没动静了?”
“
是孙伯!他一定是担心我,带着人找来了!
我扶着虚弱的阿芸,走出了地下空间。只见孙伯带着一群手持鱼叉、木棍的渔民,正和那些帮派分子以及惊慌失措的“法师”们对峙着。
看到我和阿芸安然无恙地出来,孙伯等人精神大振。
“小哥!”
“抓住他们!这些为非作歹的歹人!”孙伯大喝一声。
失去了邪灵和祭司的庇护,那些帮派分子和“法师”哪里是这些勇猛渔民的对手?很快就被制服了。
刀疤脸汉子和那几个“法师”被五花大绑地捆了起来。面对众人的质问,他们吓得魂飞魄散,将自己的罪行和那个邪恶的“河伯祭”和盘托出。
原来,那个所谓的“河伯”,确实是几百年前从海底带来的一具拥有邪异力量的巨大蚌壳精。被当时的一个邪恶术士发现,利用它来制造恐怖和混乱,控制海河的水域,以谋取私利。后来术士死后,这邪灵的力量逐渐沉寂,但其残留的邪术和献祭仪式却被一些别有用心的帮派头目和地方势力继承了下来,每逢遇到天灾人祸或者想要攫取利益时,就会举行这种残忍的“河女祭”,用无辜女子的生命来取悦邪灵,祈求虚假的平安。
而那个“剥皮郎中”,也是被他们请来,负责处理那些不听话或者试图逃跑的“河女”的。
真相大白,众人无不骇然。
我们救出了阿芸,也捣毁了邪恶的巢穴。但那些死去的人,那些被献祭的“河女”魂魄,还有那潜伏在海河深处的邪灵……这一切,真的就此结束了吗?
终章:余波与远行
捣毁河伯祠、擒获帮派头目和邪恶法师之后,天津卫表面上恢复了平静。参与“河女祭”的人等受到了应有的惩罚,那些被解救出来的、侥幸未死的“河女”也被送回了家,或由官府妥善安置。码头上那些供奉着奇怪神只的小庙宇也被一一查封、拆毁。
王掌柜的“泊舟客栈”生意依旧,只是再也没有人敢在深夜靠近那座被夷为平地的河伯祠遗址。关于海河“河神”的恐怖传说,似乎也随着邪恶的覆灭而渐渐平息。
阿芸在我和孙伯的帮助下,洗清了冤屈,也渐渐从那段噩梦中走了出来。虽然身体还有些虚弱,但眼神中的恐惧和空洞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重获新生的平静。她决定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回乡去寻找可能还活着的亲人,或者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临行前,她将那半块属于她的黑色陶罐(之前用来装解药的)送给了我,作为纪念。她说,那陶罐里残留的解药气息,或许能在关键时刻保护我。我郑重地收下了这份礼物。
我也准备离开天津卫了。师父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妥,虽然过程惊心动魄,但总算没有辜负所托。天津卫的这段经历,如同一个漫长而离奇的噩梦,让我见识了人性的复杂和黑暗,也让我对那些隐藏在历史尘埃中的民俗秘闻,有了更深的敬畏。
离开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海河水面波光粼粼,一扫往日的阴霾。码头上人来人往,一片繁忙景象,仿佛之前的恐怖事件从未发生过。
我和孙伯、王掌柜等人告别。孙伯拍了拍我的肩膀,嘱咐我一路小心。王掌柜则嘿嘿笑着,递给我一个包袱,里面是几件御寒的衣物和一些干粮,还有一个小小的、用红布包着的东西。
“客官,这是小老儿的一点心意,”王掌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一串我老婆子求来的平安符,还有……一小撮特制的糯米,掺了朱砂和雄黄,对付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多少有点用处。您在外面行走,万事小心。”
我接过包袱,心中感动:“多谢王掌柜。”
“唉,客官客气了。”王掌柜叹了口气,“天津卫这地方,水深得很,您以后……还是少来为妙。”
我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最后,我看到了阿芸。她穿着一身素雅的布裙,脸上带着恬静的笑容,向我挥手告别。
“陆公子,保重。”
“你也保重,阿芸姑娘。”
她登上了前往南方的客船,身影渐渐消失在晨雾之中。
我站在码头上,目送着客船远去,心中百感交集。这段短暂而惊险的旅程,注定会成为我心中难以磨灭的记忆。
我背上行囊,转身离开了这片繁华而复杂的土地,踏上了返回江南的路途。
然而,就在我即将走出卫城的时候,我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那条蜿蜒流淌的海河。阳光下,河水依旧清澈,几只水鸟在水面上嬉戏。
但是,我似乎……看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东西。
在那遥远的水天相接之处,雾气似乎又开始悄然凝聚。朦朦胧胧中,仿佛有一个白衣女人的身影,静静地站在水面上,乌黑的长发遮住了面容,手中似乎还拿着一只……绣花鞋。
她的身影很快就融入了晨雾之中,消失不见。
是幻觉吗?还是……那个邪恶的根源,并未彻底根除?那个沉睡在海底的蚌壳邪灵,是否还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再次苏醒?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有些黑暗,深藏于人心,也潜藏于历史。它们会在不经意间悄然浮现,带来恐惧与毁灭。
而我,陆离,一个行走在江湖与历史边缘的求道者,或许注定要与这些未知的神秘,一次次地相遇。
收起心中的杂念,我不再回头,迈开脚步,向着远方走去。前路漫漫,未来未知,唯有心中那份对道的追寻和对正义的坚守,能照亮前行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