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大致明白了槐树精的力量来源和行动目的。但要如何对付她呢?
直接摧毁老槐树?恐怕在她尚未完全“复形”之前,这样做会激发出她最强大的力量,甚至可能让她彻底失控,造成更大的灾难。而且,看那树干的坚韧程度,寻常方法也难以奏效。
破坏那些蚀骨草?她可以再培育。捣毁那些陶罐?她可以再炼制。
必须找到更根本的方法,找到能够克制她“异术”的关键。
张远山想到了陈老秀才笔记中提到的,老妇“本欲悬壶济世”,以及她魂魄曾托梦。或许,她的“异术”并非完全是邪恶的,只是被仇恨和怨念扭曲了。如果能找到她当年“异术”的某些关键物品或信息,或许能找到化解之道。
还有那个地下的“炼药房”,那些陶罐里的东西,既然能用来“复形”,会不会也能成为她的“弱点”?
张远山决定,必须找到当年那个外乡老妇“木”氏的更多线索,尤其是关于她“异术”的线索。他再次想到了陈老秀才,或许他家里,还隐藏着其他的秘密。
第七章:老秀才的忏悔
张远山回到陈老秀才家时,天已微亮。他将昨夜的发现,特别是槐树精地下炼药房和邪术材料的事情,告诉了陈老秀才。
陈老秀才听得目瞪口呆,脸色煞白,浑身发抖,半晌才喃喃道:“造孽啊……真是造孽啊……吴村正当年,不仅冤杀了无辜之人,还……还助纣为虐,留下了如此祸根!”
“陈老先生,事已至此,追究前人过错也无济于事。”张远山沉声道,“我们现在必须想办法阻止槐树精。您再仔细想想,关于那位‘木’姓老妇,或者她的‘异术’,您家里还有什么其他的线索吗?那本笔记里,除了昨夜看到的,还有没有其他相关记载?”
陈老秀才闭上眼睛,努力回忆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猛地睁开眼,似乎想起了什么:“张先生……我想起来了!我爷爷……曾经说过,当年那个木氏妇死后,吴村正为了斩草除根,不仅烧了她的衣物,还派人四处搜寻,想找到她的那个药箱。但最终一无所获。不过……我爷爷年轻时,曾在整理祖宅时,在一个废弃的地窖角落里,发现过一个……一个很小的、上了锁的铜匣。”
“铜匣?”张远山精神一振,“里面装的是什么?”
“不知道。”陈老秀才摇摇头,“那个地窖后来就荒废了,我爷爷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直到我父亲那一辈,家里失过一次大火,祖宅大部分都烧毁了,那个地窖也没了踪影。只是……只是我爷爷临终前,一直念叨,说那个铜匣里装的,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可能与那个木氏妇的‘邪术’有关,让他后代千万不要去碰。”
“铜匣……锁……”张远山皱起了眉头,“既然找不到铜匣,那有没有可能,那把锁的钥匙,或者开启的方法,留了下来?”
陈老秀才再次陷入沉思。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起身走到里屋,从一个上了年纪的衣柜底层,翻出了一个用红布包裹着的小木盒。
打开木盒,里面并非什么金银珠宝,而是一串古旧的黄铜钥匙,和一张泛黄的、质地奇特的薄纸。
“这串钥匙,是我爷爷留下的,他说都是祖宅里各个箱柜的钥匙,但后来很多箱子都遗失或损毁了,只剩下这串钥匙。”陈老秀才拿起那串钥匙,递给张远山,“至于这张纸……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盒子里的,上面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我爷爷说,这可能是当年那个木氏妇留下的某种……‘记号’?”
张远山接过铜钥匙和那张纸。铜钥匙样式古朴,大小不一,上面布满了锈迹。他拿起那张纸,仔细观看。纸上画的符号,果然与他之前在槐树精树干上看到的裂纹,以及在地下陶罐上看到的符号,有几分相似,但更加清晰、更加系统一些,似乎是一种……特殊的密码或者图谱?
“这些符号……”张远山皱着眉头思索着,“看起来……不像是文字,倒像是某种……经络图?或者是……炼制丹药的火候图?”
他尝试着将符号与中医经络穴位图进行比对,发现其中一些弯曲的线条,确实与人体经络有几分相似,但更多的是一些扭曲、盘旋的线条,更像是……植物的根系?或者是……某种能量流动的轨迹?
就在他研究符号的时候,陈老秀才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张先生……不瞒您说……我……我对不起那位木氏妇人,也对不起槐荫村的村民啊!”
张远山大惊,连忙扶起他:“陈老先生,您这是何意?快快请起!”
陈老秀才哽咽着道:“当年……当年槐树精开始作祟,村里人心惶惶。我……我当时年轻气盛,又有些贪功,便想效仿古人,为民除害。我听村里老人说,槐树成精,最怕‘火’和‘桃’,便偷偷做了些桃木剑,还准备在夜里焚烧槐树。谁知……我还没动手,就被我爹发现了。我爹当时就吓坏了,说这样做会触怒妖神,招来灭门之祸。”
“他不仅狠狠打了我一顿,还逼我发誓,永远不许再提此事。后来……后来村里人因为害怕,反而更加敬畏那棵树,祭祀不断。我……我也就把这事儿埋藏在了心底。只是……只是每次看到槐树,想起当年的事情,心里就……”
“那……那您爷爷留下的这串钥匙和这张图谱……”
陈老秀才擦了擦眼泪,神色复杂道:“我怀疑……这把钥匙,可能就是开启那个铜匣的。至于这张图谱……我爷爷曾说,他曾见过木氏妇给人治病时,手里拿着一根奇特的木杖,杖头雕刻着一些奇怪的花纹,与此图谱上的符号有些相似。但我爷爷也不确定。”
张远山心中狂喜!这串钥匙和这张图谱,很可能就是解开谜团的关键!
“陈老先生,多谢您坦诚相告!”张远山扶起老秀才,“事不宜迟,我们必须找到那个铜匣!”
虽然祖宅已毁,但陈老秀才依稀记得地窖的大致位置。两人拿着铜钥匙和图谱,来到早已荒废的陈家祖宅遗址。断壁残垣间,杂草丛生。
根据陈老秀才的指点,他们在一片看似普通的瓦砾堆下,找到了通往地下室的入口。入口被一块沉重的石板堵住,石板上刻着一些模糊的符文。
张远山尝试用带来的撬棍去撬,但石板纹丝不动。他想起图谱上的符号,仔细观察石板上的符文,发现其中几个符号,与图谱上表示“开启”或“松动”的符号有些相似。
他试着按照图谱上符号的顺序,用手指按压石板上的相应位置。当他按到第三个符号时,只听“咔嚓”一声轻响,石板边缘竟然松动了一丝缝隙。
“有用!”张远山精神大振,继续按照图谱的指示操作。果然,随着一个个符号被按动,石板上的缝隙越来越大,最终“轰隆”一声,向内塌陷,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地窖入口。
一股尘封已久的霉味扑面而来。两人点燃火把,小心翼翼地走了下去。
第八章:铜匣中的遗物
地窖并不深,里面堆满了坍塌的房梁、碎瓦和杂物,显然经历了大火和岁月的侵蚀。借着火光,他们在墙角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被砖石半掩的、已经腐朽变形的小木箱。
箱子没有上锁,但箱盖已经朽坏,轻轻一掀就打开了。里面并没有什么金银财宝,只有一个用红绸包裹着的东西,以及几本同样残破不堪的册子。
红绸包裹的,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黄铜匣子!匣子上了锁,锁孔的形状与陈老秀才带来的铜钥匙完全吻合。
“找到了!”两人都激动起来。
张远山拿起铜钥匙,深吸一口气,插入锁孔。“咔哒”一声,锁开了。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铜匣的盖子。匣内铺着一层早已褪色的红色绒布,绒布上放着几样东西:
一把小巧玲珑的银针,针身刻着细密的纹路,比寻常针灸用的银针要精致得多。
一小撮颜色暗红、质地奇特的粉末,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半卷泛黄的绢帛,上面用朱砂绘制着一些经络图和草药图案,旁边还有蝇头小楷的批注。
以及……一小块干瘪发黑的、如同树皮般的东西,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些细小的根须。
“这……这是……”陈老秀才颤抖着手拿起那块树皮状的东西,惊呼道,“这……这是当年那个木氏妇……孙儿的……胎发和胎骨?”
张远山拿起那把银针,入手微沉,针尾雕刻着一朵小小的、栩栩如生的木兰花。他拿起那小撮红色粉末,闻了闻,又沾了一点尝了尝(只尝了极少量),眉头微皱,似乎是某种烈性但有一定药效的草药粉末。
他展开那半卷绢帛,仔细观看。上面的朱砂图画,描绘的并非寻常的针灸穴位,而是一些极其复杂的人体能量运行路线,与寻常经络图大相径庭,更像是某种……导引“气”或者“生命力”的秘法。旁边还有用草药配合进行某种“炼化”或“激发”的记载。
这似乎并非纯粹的医术,更像是一种……结合了医、巫、甚至某种旁门左道的奇术!难怪她能知晓许多常人不知的事物,也难怪会被人误解为妖邪。
绢帛的最后,用朱砂写着几行小字,字迹娟秀,却带着无尽的悲愤与怨恨:
“……吾乃‘木’氏,名‘晚晴’,江南医家之后。携幼孙‘阿禾’避祸至此,本欲悬壶济世,奈何遭逢瘟疫,药石罔效。村正吴德贪功诿过,诬吾妖邪,虐杀吾祖孙于槐下。吾魂魄不散,恨意难消,恨此村之愚昧,恨此树之无情,更恨自身之弱,竟不能护佑亲孙!”
“……幸得残卷《青木引》遗留,习得借木还魂之术。吾魂寄于槐,身化树精,誓要复仇!然法力未足,需集‘生气’以养魂,炼‘阴髓’以塑形。百年之期将至,吾功将成,尔等……准备受死吧!”
“……阿禾无辜,吾心不忍。留‘木兰针’与‘赤阳散’,若有缘人得之,或可……化解吾之怨念,解救阿禾一丝魂魄,免其永堕轮回之苦……”
绢帛到这里,便戛然而止,留下无尽的悬念和悲伤。
张远山看完绢帛上的遗言,心中百感交集。真相终于大白!这位自称“木晚晴”的外乡女子,并非邪恶之辈,而是一位身怀绝技、却惨遭冤屈的悲剧医者。她化为树精,确实是因爱生恨,想要复仇。但她留下“木兰针”和“赤阳散”,以及这半卷《青木引》,似乎又表明,她内心深处,仍存有一丝良善和对解脱的渴望。
“阿禾……是她的孙子……”陈老秀才看着那块干瘪的树皮状物,老泪纵横,“原来……原来她还惦记着……”
张远山拿起那块树皮状物,触手冰凉坚硬,上面隐约能看到一些细密的纹路,似乎记录着什么信息。他用手指仔细触摸,果然,那些纹路组成了几个模糊的、如同婴儿哭啼般的符号。
“这是……记录阿禾魂魄所在位置的……信标?”张远山猜测道。
他再看那半卷《青木引》,上面记载的引气秘法和炼化之术,阴狠毒辣,但其中也蕴含着一些关于生命力、植物精华转化的深刻见解。如果能够理解并掌握其中奥妙,或许……
“有了!”张远山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木晚晴留下‘木兰针’和‘赤阳散’,是为了化解怨念,解救阿禾。而《青木引》记载了她的‘法’,或许……我们也可以利用其中的原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他看向那棵在晨曦微光中,依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老槐树,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周密的计划。
“陈老先生,”张远山沉声道,“我们必须立刻行动!时间不多了,恐怕槐树精很快就要‘功成’,彻底化为人形,到那时,就算我们有‘木兰针’和‘赤阳散’,也未必能制住她!”
“张先生,您……您打算怎么做?”陈老秀才紧张地问道。
“第一步,”张远山指着地上的《青木引》和“木兰针”等物,“我们要立刻学会使用‘木兰针’和‘赤阳散’,这是克制槐树精的关键!”
“第二步,”他指向老槐树的方向,“我们要设法破坏她的‘根基’,切断她的‘补给’,让她无法顺利完成‘复形’!”
“第三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张远山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我们要找到阿禾残留的魂魄,用‘木兰针’和‘赤阳散’,结合《青木引》的秘法,尝试化解木晚晴的怨念,让她得以安息!”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每一步都充满了未知的危险。但为了槐荫村的百姓,为了化解这段百年恩怨,张远山已经别无选择。
第九章:破局之战
张远山和陈老秀才立刻返回张远山的住处。张远山让陈老秀才将《青木引》、木兰针和赤阳散妥善保管,自己则根据绢帛上的记载,开始研究“木兰针”的用法和“赤阳散”的配方。
“木兰针”虽然奇特,但似乎并非用于普通的针灸,更像是一种……引导和净化能量的法器。针身上的木兰花纹路,似乎蕴含着一种平和、净化的力量。张远山尝试用自身精神力引导,果然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的共鸣。
“赤阳散”的配方并不复杂,所需的几种草药,在这个偏僻的乡村附近也能找到。只是其中一味主药“烈阳草”,较为罕见,需要到附近的山中寻找。张远山决定立刻动身去采药。
临行前,他将陈老秀才找到的铜匣、图谱以及自己的一些推断,都留给了陈老秀才,嘱咐他好生保管,若自己此行不测,便将这些交给官府,或许能引起重视,彻底清除槐树精的隐患。
石磊得知张远山要独自进山采药,担心不已,执意要跟随。张远山见他意志坚定,且也需要一个帮手,便同意了。两人简单收拾了行装,带上采药的工具,趁着清晨微凉,向着村后的南山走去。
山路崎岖,草木茂盛。张远山一边寻找烈阳草,一边在脑海中反复推演着计划的每一个细节。木晚晴的怨念是她力量的源泉,也是她行动的驱动力。要化解怨念,必须找到她与阿禾之间的情感连接点。而那块记录着阿禾魂魄位置的树皮状物,无疑是关键。
同时,他也在思考如何利用《青木引》中的原理来对付槐树精。那半卷绢帛虽然残缺,但其中关于“借木还魂”、“以魂塑形”的记载,揭示了槐树精力量的本质。如果能找到她力量的核心节点,或许可以用“木兰针”配合某种方法,打断她的能量循环,甚至……重塑她的魂魄。
下午时分,石磊在一处背阴的悬崖边,终于找到了几株叶片肥厚、色泽鲜红的烈阳草。张远山小心地将烈阳草采集起来,用布包好。两人准备下山时,张远山忽然心中一动,他感觉到周围的树木似乎……有些异常的安静。
不对劲!太安静了!
他抬头望去,远处的天空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山风也变得凛冽起来,带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不好!快走!”张远山脸色大变,“槐树精可能已经有所察觉,或者……是阿禾的魂魄有异动,引动了她!”
两人不敢怠慢,加快脚步往山下赶。然而,没走多远,他们就发现前方的山路被一片浓密的、不正常的黑雾笼罩着,伸手不见五指,还伴随着阵阵令人心悸的呜咽声。
“是槐树精!她挡住了我们的路!”石磊惊恐地喊道。
张远山握紧了手中的木兰针,沉声道:“别怕!这雾气或许就是她的力量所化,我们小心一点,从旁边绕过去!”
两人贴着山壁,小心翼翼地在黑雾中摸索前行。黑雾仿佛有生命一般,不断蠕动,时不时伸出一条条粘稠的黑色触手,试图卷住他们。张远山挥动木兰针,针尖散发出微弱的白光,那些触手碰到白光,便如同被灼伤般缩了回去。
经过一番惊心动魄的周旋,两人终于有惊无险地绕过了黑雾区域,看到了熟悉的村庄轮廓。
然而,当他们踏上回村的路时,才发现村子里已经乱成一团。村民们惊慌失措地跑来跑去,哭喊声、尖叫声不绝于耳。
“出事了!”
两人加快脚步,冲向村口。只见原本平静的广场上,此刻已是面目全非。老槐树的树冠疯狂舞动着,无数粗壮的枝条如同触手般,抓向试图逃跑的村民。地面上,那些之前被张远山忽略的、从树干裂缝中长出的小根须,此刻变得异常粗壮活跃,如同无数条毒蛇,将几个跑得慢的村民死死缠住,拖向槐树。
而被张远山用砒霜侵蚀过的树干伤口处,此刻正不断渗出黑色的粘稠液体,如同鲜血般流淌,滴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更让他们心惊的是,在老槐树的正下方,树洞中不断爬出一个个半人半树的怪物!这些怪物比昨晚那个更加高大,肢体也更加完整,虽然依旧丑陋扭曲,但行动却更加灵活,它们挥舞着树枝手臂,撕咬着惊恐的村民。
整个槐荫村,仿佛变成了一个人间地狱!
“阿禾……是阿禾的哭声!引导着它们!”张远山听着那无处不在的、凄厉而绝望的婴儿啼哭声,终于明白了!木晚晴正在利用阿禾残留的魂魄,操控着这些“树妖”,发动最后的攻击!她的“复形”仪式,恐怕已经到了最后阶段!
“张先生!救命啊!”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是村正王老栓,他被几根小根须缠住了脚踝,摔倒在地,眼看就要被拖走。
张远山毫不犹豫,挺身上前,挥动木兰针。白光闪烁,缠住王老栓的根须纷纷缩回。他拉起王老栓,将他护在身后。
“张先生!这……这可怎么办啊!”王老栓老泪纵横,惊恐万状。
“来不及解释了!”张远山急声道,“陈老先生呢?他有没有安全?”
“陈先生……陈先生他……”王老栓指着陈老秀才家,“他……他拿着一个铜匣子,冲进了……冲进了老槐树底下!”
张远山心中一沉!陈老秀才一定是想独自面对槐树精,或者想用铜匣里的东西做什么!不行,他一个人绝对不是槐树精的对手!
“石磊,你保护好王村正,带大家尽量远离槐树,找地方躲起来!”张远山将剩下的烈阳草交给石磊,“记住,无论如何,不要靠近那些怪物,也不要试图去碰老槐树!”
说完,他不再犹豫,猛地向前冲去,目标直指那棵如同魔神般的老槐树!
第十章:槐魂寂灭
张远山冲到槐树下,只见陈老秀才果然站在树干前,手里紧紧抱着那个铜匣,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施展什么法术。然而,他年迈体衰,根本无法抵抗槐树精的力量。只见老槐树的几根粗壮枝条猛地缠住了陈老秀才的身体,将他吊离地面,狠狠地向树干撞去。
“放开他!”张远山目眦欲裂,大吼一声,手中木兰针爆发出刺目的白光,如同利箭般射向缠住陈老秀才的枝条。
“嗤嗤!”白光射在枝条上,冒起阵阵青烟,枝条如同被火烧过般迅速枯萎,松开了陈老秀才。陈老秀才摔落在地,咳嗽不止,显然受了内伤。
“张先生!你快走!这妖物太厉害了!”陈老秀才惊恐地喊道。
“陈老先生,您没事吧?”张远山扶起他,急声问道,“铜匣里是什么?”
“是……是当年我爷爷偶然得到的……一份残缺的……《青木引》解法……”陈老秀才艰难地说道,“木氏妇留下线索……说……说若有缘人能勘破《青木引》逆乱之术……或可……化解其怨……”
张远山心中一动!原来如此!难怪木晚晴会留下铜匣的线索!她早就预料到,可能会有懂得《青木引》的人出现,来终结这一切!
“来不及了!”张远山看着槐树上越来越多的树妖,以及树干上越来越明显的、如同血管般搏动的黑色纹路,知道仪式即将完成,“陈老先生,您先退后,我来试试!”
他深吸一口气,回忆着《青木引》中关于能量核心的描述,以及木晚晴绢帛上的怨念表达。他判断,槐树精的力量核心,应该就在那棵老槐树的树心,或者……是与她怨念相连的某个节点!
而那个节点,很可能就隐藏在那些不断渗出“阴髓”(黑色粘稠液体)的伤口附近!
他将手中的烈阳草粉末撒向那些伤口。烈阳草药性猛烈,遇水则燃,遇到这阴冷的“阴髓”,立刻发出了“滋啦啦”的刺耳声响,冒起浓烈的白烟,如同滚油泼在雪地上!
“嗷——!”老槐树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痛苦咆哮,整个树身剧烈地摇晃起来,无数枝条疯狂舞动,地上的树妖也变得更加狂暴。
张远山趁机将散发着白光的木兰针,刺向那伤口处最粗壮的一根“血管”!木兰针仿佛找到了宣泄口,白光顺着针身,疯狂地涌入黑色纹路之中!
“滋滋滋——!”黑色的纹路如同被烈火灼烧,迅速黯淡下去,甚至开始崩裂!
槐树精发出了更加凄厉、更加痛苦的哀嚎,这声音中,充满了不甘、愤怒,也夹杂着一丝……解脱般的解脱?
张远山咬紧牙关,将自身精神力源源不断地注入木兰针中。他知道,这是在与槐树精最后的意志进行对抗!他不仅要摧毁她的力量核心,更要……净化她心中的怨念!
就在这时,那块记录着阿禾魂魄位置的树皮状物,突然从树干上脱落,悬浮在空中。一道微弱的、如同萤火虫般的白色光点,从树皮中飞出,正是阿禾残留的魂魄!
阿禾的魂魄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停止了哭啼,怯生生地飘向正在与槐树精对抗的张远山和陈老秀才。
“阿禾……”陈老秀才老泪纵横,伸出手想要去触摸。
就在此时,异变再生!老槐树的树冠顶端,猛地爆开一团浓郁的黑雾!黑雾之中,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缓缓凝聚成形!
那轮廓……赫然是一个穿着破旧衣衫的、面容枯槁的中年妇人!她的怀中,紧紧抱着一个虚幻的、同样由黑雾组成的婴儿身影!
这,无疑就是木晚晴的本体魂魄!她借助槐树精的力量,终于完成了“复形”!
然而,她此刻的面容上,并没有想象中的凶戾,反而充满了无尽的悲伤、疲惫,以及一丝……茫然?
“我的……阿禾……”木晚晴低头看着怀中的婴儿黑影,发出一声悲鸣,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爱怜与痛苦。
张远山和陈老秀才都惊呆了。眼前的景象,与他们想象中的邪恶妖魔,判若两人。
“晚晴……”陈老秀才颤声喊道,“你……你清醒了吗?”
木晚晴缓缓抬起头,空洞的目光扫过张远山和陈老秀才,最终落在了悬浮的阿禾魂魄上。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清明,但更多的是挣扎和痛苦。
“我……我要……保护阿禾……”她喃喃自语,伸出手想要去抓阿禾的魂魄,但她的手却直接穿过了魂魄,带起一阵黑色的能量波动。
“晚晴!你错了!”张远山趁着木晚晴似乎陷入混乱,厉声喊道,“阿禾的魂魄并未消散,他一直在等待着你!用你的爱去温暖他,而不是用你的怨恨去束缚他!”
“爱……怨恨……”木晚晴的身形剧烈地颤抖起来,两种力量在她体内冲突着。她低头看着自己由槐树枝干构成的双手,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充满毁灭欲望的“阴髓”之力,再看看怀中那虚幻而脆弱的婴儿魂影。
“我……我到底……该怎么做……”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她内心挣扎的关键时刻,张远山将手中的木兰针,对准了她眉心之间那个最薄弱的光点,用尽最后一丝精神力,猛地刺了进去!
“啊——!”木晚晴发出一声悠长而解脱的叹息,她的身形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崩溃,化作点点绿色的光芒,融入了身后的老槐树中。
那棵疯狂舞动的老槐树,失去了力量来源,所有的枝条瞬间无力地垂落下来。树干上的黑色纹路迅速褪去,露出了原本苍老的树皮。树身上那些蠕动的、细小的根须也纷纷枯萎、断裂。树底下的黑色粘液不再流淌,空气中那股浓烈的腐朽和血腥味,也渐渐散去。
老槐树……终于恢复了平静,变成了一棵饱经风霜、却不再带有任何邪气的普通老树。
而那悬浮在空中的阿禾魂魄,在木晚晴消散的瞬间,似乎感受到了什么,露出了一个纯净的微笑,化作点点白色的光芒,融入了老槐树的树干之中。
一切,都结束了。
张远山瘫倒在地,大口喘着气,感觉浑身脱力。陈老秀才也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到老槐树下,抚摸着粗糙的树皮,默默地流着泪。
尾声:槐荫新生
槐树精被消灭,槐荫村的危机终于解除。幸存的村民们从藏身处走出来,看着恢复平静的老槐树,心情复杂。恐惧、悲伤、庆幸、还有一丝……敬畏。
他们自发地为木晚晴和阿禾收敛了残留在树下的骸骨(主要是那些被吞噬的村民和牲畜的),并按照张远山的建议,在老槐树下重新立了一块小小的石碑,上面只刻了“木晚晴之墓”和“阿禾之冢”几个字,没有记述那些恩怨情仇。
他们将那些幸存的、但已经变得污秽不堪的蚀骨草全部焚烧掩埋。张远山则用剩下的草药和烈阳草熬制了解毒汤药,分发给受轻伤的村民。
至于那些被槐树精迷惑、伤害较深的村民,张远山则用“木兰针”配合《青木引》中记载的一些平和的疏导方法,为他们疗伤。虽然过程缓慢,但总算帮助他们驱散了心中的阴霾。
几天后,张远山和石磊告别了槐荫村,继续他们的旅程。陈老秀才将铜匣和那份残缺的《青木引》解法妥善保存,他知道,这段历史不应该被遗忘,但也无需再被恐惧。
临行前,张远山回头望了一眼那棵巨大的老槐树。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风过处,枝叶沙沙作响,仿佛一首宁静的安魂曲。曾经的阴森恐怖,如今只剩下岁月的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