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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篇 枯骨镇(1 / 2)

时值大明中叶,天下承平已久,然边陲之地常有匪患,天灾亦时有发生。江南水乡,本应是鱼米之乡,诗画江南,但在成化十七年(公元1481年)的这个初夏,一种莫名的不安,如同蛛网般悄然笼罩了江南腹地一个名为“望仙”的小镇。

望仙镇依山傍水,一条蜿蜒的青石板路贯穿东西,路旁是枕河而建的民居,粉墙黛瓦,倒映在清澈的河水里,本是一派宁静祥和。镇上居民多为渔樵耕读,日子虽不富庶,但也安稳。然而,近月以来,一些诡异的传闻开始在镇上流传。

先是镇子西头的老柳树,那棵据说已有数百年历史、枝繁叶茂的老树,不知何时开始,叶子变得枯黄,甚至有部分枝桠干枯掉落,仿佛被抽干了生命力。接着,镇东头那口从未干涸过的古井,井水开始泛出一股淡淡的腥臭味,颜色也变得有些浑浊。更让镇民们心神不宁的是,夜里总能听到从镇子外围荒废的山神庙方向传来奇怪的声音,像是女人的呜咽,又像是野兽的低嚎,断断续续,扰得人夜不能寐。

镇上的老人们私下里议论,说这是不好的兆头,恐怕要有血光之灾。年轻人虽不信这些,但眼见着镇上的气氛一天天压抑,心里也难免发毛。孩子们被大人叮嘱着,天黑后不许出门。镇上的唯一一家客栈“望江楼”,生意也冷清了许多,往日里南来北往的客商似乎都绕开了这个小镇。

“爹,您说这镇子……是不是真要出什么事?”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眉头紧锁,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对正在院子里收拾药材的父亲问道。

说话的少年名叫沈安,是望仙镇上一个土生土长的年轻后生。他为人敦厚,略通文墨,现在是镇上唯一的仵作沈伯的助手。仵作行当在古代地位不高,但对于维持一方安宁,查明死因却至关重要。

沈伯年过半百,面容清癯,眼神锐利,常年与尸体打交道,身上总带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和消毒水混合的气味。他放下手中的药杵,抬头看了看天色,叹了口气:“天象确有异动,近来雨水不调,地气紊乱。但这是否就意味着大祸临头……还不好说。安儿,你且安心便是,做好你自己的本分。”

沈安点点头,但心里的疑虑并未消散。他总觉得,这次的异状,似乎比以往听说的任何不祥之兆都要严重。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即便在白日暖阳下,也挥之不去。

这天傍晚,暮色四合,炊烟袅袅。沈安帮着父亲整理好药柜,正准备回自己那狭小的房间时,镇口的锣声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咚!咚!咚——”

凄厉的锣声打破了小镇的宁静,紧接着,是甲长王福海那粗嘎而惊慌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各家各户都听着!快出来看啊!出大事了!西门……西门外来了一队官兵!说是……说是要征粮!快……快去看看!”

“官兵?”

“征粮?这个时候?”

镇民们纷纷从屋子里跑出来,聚拢到街道上,脸上带着惊疑不定的神色。望仙镇地处偏僻,平日里除了偶尔巡逻的捕快,几乎见不到官兵的影子。而且此时天色已晚,一队官兵突然到来,着实有些蹊跷。

沈安也随着人流来到镇口。只见远处尘土飞扬,一队身着铁甲、手持兵刃的士兵正迈着整齐的步伐向镇子开来。为首的是一个身穿校尉服饰的军官,面容冷峻,眼神如鹰隼般锐利,胯下一匹高头大马,在人群前停下。

“肃静!”校尉勒住马,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奉上峰命令,前来望仙镇征调粮草,尔等速速开门,将粮草集中于镇中心广场,不得有误!”

“军爷,”甲长王福海硬着头皮上前,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不知……不知上峰是要征调多少粮草?我等这就去安排……”

校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具体数额,随后自会有人告知。尔等只需尽快将粮草备齐,不得延误军情!若敢有丝毫怠慢,军法处置!”

他的目光扫过围观的镇民,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镇民们被他看得心中发毛,一时间没人敢再言语。

“王甲长,”校尉又道,“速去将你们的里正,还有镇上管事的人都叫来!我有话要问。”

“是,是!小的这就去!”王福海不敢怠慢,连忙转身跑回镇子深处。

夜色渐浓,路灯昏黄。士兵们在镇口列队,冰冷的兵器在暮色中反射着寒光。原本宁静的望仙镇,仿佛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即将陷入战火的边陲据点。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开始慢慢淹没这个小小的江南水乡。沈安站在人群中,看着那些神情冷漠的士兵,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有一种直觉,这些官兵的到来,恐怕不是征粮那么简单。这平静的小镇,似乎正走向一个未知的深渊。

第一章:铁蹄踏破宁静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望仙镇的居民们便被一阵嘈杂声惊醒。原来是王福海带着几个衙役和镇上的耆老,挨家挨户地传达“军令”——所有粮草必须在一日之内送到镇中心的广场,并且每家每户都要准备好三日的口粮,不得外出。

命令一下,整个望仙镇顿时乱作一团。平日里悠闲的生活被彻底打破。男人们愁眉苦脸地翻找家里的存粮,女人们则忙着打包,孩子们被吓得噤若寒蝉。更让大家不安的是,那些官兵并没有撤离,反而占据了镇上的几处关键位置,如客栈、祠堂等地,还派出了巡逻队,禁止镇民随意走动。

那名校尉姓张,人称张校尉,自昨日入驻后,便一直闭门不出,只是在镇口和广场附近布置岗哨,神情戒备,仿佛在提防着什么。他的副手,一个姓李的百户,则显得更加凶悍,带着手下士兵四处呵斥,稍有不顺心便打骂百姓。

沈安父子也被迫交出了小半袋米作为“军粮”。沈伯看着那些士兵将米袋扔上马车,眉头紧锁,对沈安低声道:“安儿,这里面定有古怪。这些官兵盘查得太严了,连镇上的里正想进去找张校尉询问详情都被拦住。而且,你看他们的装备,虽然齐整,但旗帜……似乎有些驳杂,不像是正规官军的制式。”

沈安仔细观察,果然发现那些士兵身上的盔甲虽然看起来像样,但很多都有磨损和修补的痕迹,旗帜上的字样也有些模糊不清,似乎是仓促间凑起来的。更让他心惊的是,他昨夜似乎看到有几个士兵鬼鬼祟祟地潜入了镇子西边的荒山方向,那里正是山神庙的所在。

“爹,会不会……跟那些传言有关?”沈安压低声音。

沈伯摇摇头:“现在还不清楚。但我们必须小心。安儿,记住,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声张,保护好自己。”

就在镇民们人心惶惶之际,张校尉终于有了动静。他派遣李百户带着一队士兵,挨家挨户地搜查“违禁品”,美其名曰是为了防止“奸细”混入,实则借机勒索钱财,搜刮财物。不少镇民家中稍值钱的东西都被搜刮一空,敢稍有怨言者,轻则被殴打,重则被五花大绑地关押起来。

一时间,望仙镇哭喊声、求饶声、士兵的叱骂声响成一片,往日的宁静彻底荡然无存。

沈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又无能为力。他试图跟着父亲,希望能帮上一些忙,但沈伯警告他,这种时候,最好什么都不要管,不要惹祸上身。

到了下午,情况变得更加诡异。李百户带着士兵搜查完几户人家后,并没有带走任何人,也没有找到所谓的“违禁品”,反而像是失去了目标,悻悻地回到了张校尉那里。张校尉似乎对此并不在意,只是下令加强戒备。

傍晚时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传来——住在镇子最东边靠近河边的王二家,昨晚失火了,火势很大,等人们发现时,整间屋子已经被烧成了灰烬,而王二和他媳妇、还有两个年幼的孩子,一家四口,竟无一幸免,全部葬身火海!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本就惶恐不安的镇民们更加惊骇。王二一家平日里老实巴交,与人为善,怎么会突然遭此横祸?而且恰在此时,镇上又来了官兵,这不免让人疑窦丛生。

有人怀疑是火灾事故,但王二家的房子是泥坯房,连着几间,火势蔓延得似乎太快了些,而且邻居们反映,昨夜似乎听到王二家中有争吵声和打斗声,但被风声掩盖,没人敢确定。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当镇民们壮着胆子想去王二家废墟看看时,却发现李百户带着几个士兵守在那里,不让任何人靠近。他们给出的理由是“现场需要保护,防止破坏证据”,但眼神中的警惕和闪烁,却让镇民们觉得他们似乎在隐瞒着什么。

夜幕再次降临望仙镇。这一次,黑暗中似乎多了一些看不见的眼睛,空气中弥漫着更加浓重的恐惧。沈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耳边似乎还能听到白天那些哭喊和士兵的呵斥声。他想起王二家惨死的家人,想起那些搜刮财物的官兵,想起西山神庙方向若隐若现的诡异影子……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火灾,更像是一场……屠杀的开端。

而这场屠杀的目标,会不会就是他们这些无辜的镇民?

第二章:染血的井与无声的证人

王二一家四口被烧死的消息,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望仙镇激起了巨大的恐慌和猜疑。关于火灾真相的流言蜚语在镇民间悄悄流传,有人说看到李百户的手下在案发前鬼鬼祟祟地在王二家附近出没,有人说听到张校尉和李百户在争吵,似乎是关于某个“东西”的丢失。

但没有人敢公开质疑官兵。在那个时代,质疑官府,尤其是军队,无异于自寻死路。镇民们只能将恐惧和愤怒压在心底,默默地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沈安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作为一个仵作学徒,他对死亡有着比常人更敏锐的感知。王二一家的死状,虽然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但他从李百户等人反常的举动中,隐隐觉得事情不对劲。普通的火灾死者,尸体虽然会被烧毁,但姿态和周围的痕迹往往能提供一些线索。但官兵守着现场,不让他靠近,这本身就很可疑。

这天深夜,沈安辗转难眠,总觉得心神不宁。他披上外衣,悄悄走到院子里。月光惨淡,洒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镇子里一片死寂,只有偶尔几声犬吠,更显得格外凄凉。

他走到院门口,想透透气,却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腥臭味。这味道……似乎是从镇子东头那口古井传来的!前几天井水就已经开始发臭,但今晚的味道似乎格外浓烈。

沈安心中一动,鬼使神差般地朝着古井的方向走去。他不敢走得太快,生怕惊动了巡逻的士兵。夜风拂过,带来丝丝凉意,也吹得他后背发凉。

越靠近古井,那股腥臭味就越浓,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沈安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他走到井边,借着微弱的月光向井下望去。

井口是石头砌成的,井沿上似乎有一些暗红色的印记,像是干涸的血迹。他探头往下看,井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但那股腥臭和血腥味却更加刺鼻。

“有人在吗?”沈安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没有人回应。只有风吹过井口发出的呜呜声,像是有人在哭泣。

沈安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摸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吹亮了。微弱的火光照亮了井沿,他再次仔细查看,发现井沿上除了那些暗红色印记外,还有一些奇怪的抓痕,很深,像是用指甲拼命抠出来的一样。

突然,一阵阴风吹过,火折子“噗”地一声熄灭了。

沈安吓了一跳,连忙将火折子收好。周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更夫梆子声,敲了三下,又恢复了寂静。

他站在井边,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这口井,绝对有问题!昨夜王二家的火灾,会不会和这口井有关?那些官兵守在这里,真的是为了保护现场吗?还是在掩盖什么?

就在他心神不宁,想要离开的时候,他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很轻,很慢,像是有人赤着脚在走路。

沈安浑身一僵,猛地转过身,但身后空无一人!只有惨淡的月光和寂静的街道。

是幻觉吗?还是……真的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他?

他咽了口唾沫,握紧了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也许是风声,也许是老鼠……他这样安慰自己。

然而,那轻微的脚步声并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近了!听起来……好像就在他的身后,离他只有几步之遥!

沈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他想跑,但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能感觉到,身后那东西散发出的气息,冰冷而邪恶。

“谁?!”沈安猛地回头,同时将身上带着的防身小刀拔了出来。

月光下,他看到了!

只见在他身后不远处,一个穿着单薄白衣的小女孩,赤着脚,静静地站在那里。她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样子,脸色苍白得像纸,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空洞地望着他,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最让沈安恐惧的是,小女孩的脚踝上,竟然缠着几缕黑色的长发,头发深深地嵌入了她雪白的皮肤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拽住一样!而且,她的双脚……似乎没有踩在地上,而是虚虚地悬浮着!

“大哥哥……”小女孩开口了,声音空灵,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井里……有糖果哦……很好吃的糖果……”

沈安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头顶浇下,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这绝不是一个活人!他见过太多惨死的人,知道这世上有些东西,是无法用常理来解释的。

“你……你是谁?”沈安颤声问道,握着刀的手心里全是汗。

小女孩歪了歪头,笑容更加诡异:“我是阿秀……我来找你玩呀……嘻嘻……”

阿秀?沈安想起来了,王二家的邻居,好像是有一个叫阿秀的小女孩,年纪和王二家的孩子差不多大,昨天……昨天那场大火,阿秀是不是也在里面?

“阿秀……你……你是不是……”沈安不敢再说下去。

小女孩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但也更加恐怖:“对呀……我和爹娘,还有哥哥……都在井里呢……我们在井里等你好久啦……你要不要下来陪我们一起玩呀?”

她说着,缓缓抬起手,指向那口黑漆漆的古井。井口仿佛变成了一个吞噬一切的黑洞,那股浓烈的腥臭和血腥味再次弥漫开来。

沈安吓得连连后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终于明白,王二一家的死,恐怕和这个叫阿秀的小女孩,和这口井,都有着莫大的关系!而那些官兵……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梆子声,已经是五更天了。那个诡异的小女孩听到梆子声,身体似乎微微颤抖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她深深地看了沈安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怨恨,有恐惧,还有一丝解脱。

“他们……来了……”小女孩喃喃自语,然后身形开始变得模糊、透明,最终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空气中。

梆子声还在继续,一下,又一下,仿佛在为逝去的生命敲响丧钟。

沈安瘫坐在井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惊魂未定。他知道,他今晚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这个看似平静的小镇,隐藏着一个巨大的、血腥的秘密。而他和镇上的所有居民,都处在这个秘密的中心,随时可能成为下一个牺牲品。

他挣扎着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跑回家。他必须告诉爹,必须想办法!这个望仙镇,恐怕真的要遭遇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了。而那口染血的古井,还有那个叫阿秀的怨灵,只是这场浩劫的第一个信号。

第三章:仵作的发现与绝望的请求

沈安一夜未眠,眼中布满了血丝。他强忍着恐惧,将昨夜在古井边的遭遇告诉了父亲沈伯。

沈伯听完,脸色变得异常凝重。他没有立刻追问细节,而是沉默了许久,最后沉声道:“安儿,你确定你看到的是……阿秀?”

“爹,我……”沈安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个诡异的小女孩,“她……她看起来很像阿秀,但又不像……她的眼睛……还有脚上的头发……”

沈伯叹了口气:“看来,那口井里的确不干净。王二一家的死,恐怕真的有问题。张校尉他们封锁现场,守着那口井,绝非偶然。”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沈安焦急地问道,“镇上肯定要出大事!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

沈伯摇了摇头:“我们现在势单力薄,根本不知道对手是谁,目的是什么。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甚至引来杀身之祸。”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不过,我们或许可以从尸体入手。”

“尸体?”沈安一愣。

“对,尸体不会说谎。”沈伯沉声道,“张校尉他们强行封锁了王二家的现场,不允许我们仵作验尸,这本身就非常可疑。他们越是阻止,就说明那具尸体越有问题。我们必须想办法,亲眼看看王二一家的尸体!”

“可是……他们守得那么严,怎么去看?”沈安有些泄气。

沈伯沉思片刻,道:“今晚子时,你再去一趟东头河边。记住,带上你那套验尸的工具,还有这个。”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递给沈安,“这里面是我特制的‘闻魂散’,气味很淡,但能掩盖活人的气息,或许能让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暂时不敢靠近。你找到机会,悄悄靠近井边,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的线索。如果能找到王二一家的遗骸,哪怕是一块碎骨,或许也能从中发现些什么。”

“爹,这太危险了!”沈安看着父亲坚定的眼神,知道他已经做出了决定,“万一……”

“没有万一!”沈伯打断了他,语气严厉,“安儿,你是我的儿子,也是我唯一的传人。仵作之道,就是要明察秋毫,为死者代言。如今镇上生灵涂炭,我们岂能袖手旁观?就算此行凶险,为了望仙镇的百姓,为了那些枉死的冤魂,我们也必须去闯一闯!”

看着父亲决绝的眼神,沈安咬了咬牙,重重地点了点头:“爹,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准备!”

夜色再次笼罩望仙镇。子时将近,沈安怀揣着父亲给的“闻魂散”,手里紧握着验尸用的小刀、银针和记录簿,悄悄地从后门溜出了家门。他没有带灯笼,只是在腰间别了一个小小的火折子,凭着记忆,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镇子东头的河边摸去。

夜风呼啸,吹动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镇子里一片死寂,只有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和铠甲摩擦声在远处隐约可闻。沈安屏住呼吸,尽量将自己隐藏在黑暗的角落里,避开巡逻队的视线。

终于,他来到了河边。王二家的废墟已经被士兵用绳子围了起来,旁边点着一支火把,火光摇曳,将几个守卫的影子拉得老长。李百户竟然亲自守在这里,靠在一棵树上,似乎睡着了,但手边的佩刀却握得紧紧的。

沈安躲在一堵残存的断墙后面,心脏怦怦直跳。他知道,现在硬闯是不可能的。他看了一眼怀里的“闻魂散”,又看了看那口离废墟不远、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古井。

或许……可以从井里找线索?

他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朝着古井靠近。李百户似乎睡得很沉,完全没有察觉。沈安来到井边,将火折子吹亮,再次看向井口。井沿上的暗红色印记和抓痕,在火光下显得更加清晰触目惊心。

他将“闻魂散”轻轻撒在井口周围,那股淡淡的、奇异的香味很快融入了空气。做完这一切,他定了定神,将耳朵贴在井壁上,仔细倾听。

井里一片死寂,只有水滴偶尔落下的声音。

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井底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啜泣声!

那哭声很轻,断断续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怨恨,像是一个小女孩在低声哭泣。

是阿秀吗?!

沈安心中一紧,连忙对着井口小声喊道:“阿秀?是你吗?阿秀?”

啜泣声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一个微弱的声音从井底传来,带着浓浓的怨气:“……他们都死了……爹爹……娘亲……哥哥……都被他们害死了……”

果然是她!沈安强忍着恐惧,继续问道:“阿秀,到底是谁害了你们?是那些官兵吗?”

“……官兵……”井底的声音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变得更加怨毒,“……不是官兵……是……是‘大人’……‘大人’要……要祭品……”

“大人?什么大人?”沈安急忙追问。

“……我不知道……他们……他们穿着黑衣服……脸上……没有脸……他们说……要用我们……来唤醒‘它’……”

“唤醒它?唤醒什么?”

“……‘它’在地下……沉睡了很久……‘大人’说……用我们的血……用我们的魂……就能唤醒‘它’……”

沈安听得遍体生寒,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形成。难道王二一家,还有之前失踪的人,都是被用来献祭的?而那个所谓的“大人”,才是幕后真凶?

“阿秀,你说的‘它’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哪里?”

“……在……在西边……山神庙来越微弱,“……我冷……我饿了……大哥哥……你能不能……带我走……”

沈安心中不忍,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阿秀,你先别怕,我会想办法救你,也会救大家的!你告诉我,那个祭坛在哪里?山神庙

“……嗯……祭坛……在神像……背后……”小女孩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只剩下呜咽声,渐渐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