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二篇 黑土(1 / 2)

第一章:山雨欲来

时值农历七月,正是酷暑难当的时节。清河村的蝉鸣聒噪得让人心烦意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而闷热的霉味。村西头那棵百年老槐树下,几个老人正摇着蒲扇,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话题无非是今年的收成、邻村的八卦,以及……那个即将到来的日子。

“唉,也不知道这次村长他们能不能搞定,”一个抽着旱烟的老汉眯着眼睛,吐出一口浓浊的烟雾,“听说那块地底下,可是连着老土地庙的地基呢。”

“能有什么问题?咱们给上面打点好了,不就是拆几间破屋,移个破庙嘛。”另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满不在乎地撇撇嘴,“再说了,那老土地爷,都多少年没动静了,还能显灵不成?”

“话可别说得太满,”最先说话的老汉压低了声音,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忌惮,“我听我爷爷那辈人说,这土地庙邪乎得很,当年修村的时候,就有人想动它,结果……哼哼,一夜之间,那几个人就疯疯癫癫的,没多久就全死了。”

“嗨,都是些老掉牙的迷信传说,也信!”猴腮男不耐烦地摆摆手,引得周围几个年轻人也跟着哄笑起来。

坐在角落里的一个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名叫张山,手里捏着一把刚摘下的野草,心思却完全没在众人的谈笑上。他望向村西头那片被称为“鬼洼子”的荒地,那里孤零零地立着一座小小的土地庙。庙宇极其简陋,不过是几块石头垒砌的墙,顶上铺着青黑的瓦片,常年失修,显得破败不堪。庙门早已不知所踪,只留下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里面供奉着一尊模糊不清的土地公神像,脸上布满了苔藓和岁月的刻痕,那双泥塑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在无声地注视着这个村庄的变迁。

张山从小就听着关于老土地爷的种种传说长大。据说这位土地神非常灵验,庇佑着清河村的世代生息。村民们过去每逢初一十五,总会去土地庙前烧上一炷香,供上些瓜果,祈求风调雨顺,家宅平安。那时候的土地庙虽然也旧,却总有人打扫,神像也定期有人重新描画金身。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的信仰淡薄了,尤其是近几年村里大兴土木,年轻人大多外出打工,只剩下老人和孩子守着这片故土,那座小小的土地庙便彻底被遗忘了,任由风吹雨打,荒草丛生。

最近,村里来了些陌生人,据说是上面派来搞旅游开发的。他们看中了村西头那片“鬼洼子”,说那里风景原始,有开发价值,打算把土地庙迁走,在那里建个什么“民俗文化村”或者“生态度假村”。村长和几个村委会的干部自然是积极奔走,拍着胸脯保证能给村里带来巨大的经济效益,让村民们过上好日子。

张山心里却总有些不安。他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靠种地为生,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他知道,那片“鬼洼子”自古以来就没太平过。除了那座土地庙,村里老人还流传着许多关于那里的怪事:有人说晚上路过会听到奇怪的哭声,有人说看到过白色的影子飘荡,还有人说,只要心存恶念靠近那里,就会迷路,怎么走都走不出来……

而且,最近村里确实发生了一些让人不安的事情。

先是村东头的王二愣子,那个平日里游手好闲、最爱偷鸡摸狗的混小子,有天晚上偷偷溜进“鬼洼子”想掏鸟窝,结果第二天被人发现躺在庙门口,人事不省,嘴里胡言乱语,净说些“小老头要吃我”之类的话,吓得村民们议论纷纷。请了赤脚医生来看,也只是开了些安神的药,说他是惊吓过度。

接着,是村里养了几十年牛的老李头。他的牛棚就建在离“鬼洼子”不远的地方。那天他像往常一样去喂牛,却发现少了一头小牛犊。找了半天,最后竟然在土地庙后面的荒草堆里找到了,那小牛犊浑身是泥,瞪着惊恐的眼睛,站都站不稳,嘴里不停地发出“哞哞”的哀鸣,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老李头检查牛棚,也没发现任何被袭击的痕迹。

最让张山在意的是他的老母亲。老太太七十多岁了,身体还算硬朗,就是有些迷信。最近她总是念叨晚上睡不好,总觉得有人在窗外盯着她。有一天半夜,老太太起夜,迷迷糊糊地说看到庙门口那个土地公的神像,眼睛好像动了,还对着她笑。张山安慰她说那是眼花,可他自己心里也隐隐发毛。

这些事情单独拿出来,似乎都可以用巧合或者迷信来解释。但当它们接二连三地发生时,张山的心头就像压上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他看着那座在烈日下显得更加阴森破败的土地庙,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如同冰冷的蛇,悄无声息地爬上了他的脊背。

山雨,似乎真的要来了。而这场风雨的中心,正是那座被遗忘的古老土地庙,和它那位不知是否还在默默守护着这片土地的,土地爷。

第二章:香火断绝,怨念滋生

张山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清河村与那座土地庙的联系,远比表面上看起来要深厚得多。

根据村史记载,清河村的建立,与这位土地爷息息相关。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这里还是一片荒无人烟的沼泽地,毒虫遍地,瘴气弥漫,根本不适合人类居住。后来,一位姓陈的先民带着家人来到这里,开垦荒地,建造房屋。起初,他们的生活异常艰难,疾病、灾害、野兽的威胁接踵而至,几乎让他们绝望。

就在他们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一天夜里,陈家老祖宗做了一个梦。梦中,一位身着朴素的老人出现在他面前,告诉他,这里是清河龙脉的节点,灵气充沛,本是一块宝地,但因故被一股怨气侵蚀,才变得如此荒芜。老人说,他乃此地土地之神,愿意庇佑陈家,助其开枝散叶,但陈家后人必须世代供奉他,保持此地的清净,不得亵渎。

陈家老祖宗醒来后,发现床边果然多了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慈祥的老者,自称“土地公公”。老者传授了他一些改良土壤、驱邪避凶的方法,还指点他在沼泽地中心的一处高地上,用特定的方式修建一座小庙,供奉自己。陈家老祖宗照做之后,奇迹发生了。沼泽地周围的瘴气渐渐散去,土地变得肥沃,庄稼年年丰收,陈家也人丁兴旺,逐渐吸引了其他逃难而来的村民,在此定居下来,形成了最初的清河村。

从此,这座小小的土地庙就成了清河村的守护神,香火鼎盛了数百年。村里人相信,是土地爷的庇佑,才让他们免受灾祸,过上安稳日子。即使后来世事变迁,信仰逐渐淡化,但在老一辈村民心中,土地爷的地位依然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然而,不知从何时起,这份敬畏之心开始动摇。

先是上世纪末,村里推行“破除封建迷信”运动,土地庙作为“封建残余”遭到了批判。虽然没人敢真的去拆庙,但供奉的香火确实少了许多,神像也被洗刷得失去了原本的色彩。

然后是近几十年,随着经济发展,村民们越来越重视物质利益,年轻人都外出打工,追求更好的生活,对家乡的传统文化和神灵越发漠视。土地庙的香火彻底断绝,庙门破损,庭院荒芜,神像更是布满了灰尘和污秽,曾经慈祥的面容也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眼窝,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世人的遗忘和背叛。

更糟糕的是,近几年来,为了发展经济,村里开始大规模开山采石,修建公路,甚至有人偷偷在所谓的“风水宝地”上盖起了厂房。这些行为,无疑是对这片土地原本宁静的破坏,也是对那位传说中的土地爷的极大冒犯。

张山的父亲生前是个虔诚的信徒,直到临终前,还拉着他的手,叮嘱他每年初一十五一定要去土地庙烧柱香,磕个头,感恩土地爷的护佑。张山一直记着父亲的话,即便其他人都不去了,他也坚持了十几年。直到去年,他在外打工的儿子生了重病,急需用钱,他不得不把家里仅有的一点积蓄都拿出来,还欠下了外债。生活的重压让他喘不过气,对神灵的信仰也变得动摇起来。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去过土地庙。

他不知道,他的疏忽,是否也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此刻,站在龟裂的田埂上,望着远处那片死寂的“鬼洼子”,张山的心情无比沉重。他能感觉到,那座破败的土地庙里,散发出的不是以往那种平和、安宁的气息,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阴冷和……怨恨。

这种感觉,在几天前的一个深夜,达到了顶峰。

那天,张山因为失眠,半夜起身到院子里透气。皎洁的月光洒在村庄上,一切都显得那么静谧。然而,当他不经意间瞥向村西头时,却猛地睁大了眼睛。

只见那座平时漆黑一片的土地庙里,竟然透出了一丝微弱的、惨绿色的光芒!

那光芒如鬼火般飘忽不定,在破庙的窗棂(如果那还能称为窗棂的话)和门洞间闪烁跳跃,给整个“鬼洼子”笼罩上了一层诡异而恐怖的氛围。张山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躲在院子里的墙角后面,一动不动地盯着那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惨绿色的光芒持续了大约半个时辰,才渐渐黯淡下去,最终消失在无边的黑暗里。周围再次恢复了死寂,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张山的幻觉。

但从那天起,张山就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平静了。他开始失眠,食欲不振,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他脑海里反复回想着那晚看到的景象,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

他想去问村里的老人,但又不敢。他怕别人说他胡思乱想,更怕那些关于土地爷显灵报复的传说,会一语成谶。

这天傍晚,张山从田里回来,看到几个村民正围在村口的大榕树下,对着一个方向指指点点,脸上带着惊恐和不安的神色。他好奇地凑了过去。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张山问道。

一个平时和他关系还不错的邻居李大伯,看到他过来,脸色更加苍白,压低声音说:“张山,你……你看到村西头那块地了吗?”

张山点点头:“看到了,怎么了?”

“今天下午,我去那边砍点柴,”李大伯的声音有些发颤,“看到……看到老土地庙前面的那几棵老槐树……你猜怎么着?”

“怎么回事?”张山的心提了起来。

“那几棵树的叶子……全都枯萎了!而且……而且树上还挂着一些……一些红色的丝线,像是……像是上吊用的绳子……”李大伯咽了口唾沫,显然吓得不轻,“当时可把我吓坏了,我差点没当场瘫在地上!”

张山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那几棵老槐树长在土地庙旁边少说也有几十年了,一直长得郁郁葱葱,怎么会突然一夜之间叶子就全枯萎了?还有那些红色的丝线……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还有更邪门的呢!”另一个村民也凑过来说道,“昨天晚上,我好像听到那边传来一阵阵奇怪的声音,像是小孩子在哭,又像是女人在尖叫,断断续续的,折腾了大半宿我才睡着。”

“我也是!我也是!”旁边几个人纷纷附和起来。

张山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看来,之前发生的那些怪事,并非偶然。那座破败的土地庙里,那位被遗忘的土地爷,恐怕真的……出事了。

夜幕降临,清河村渐渐陷入黑暗。没有了白日的喧嚣,夜晚的村庄显得更加寂静,也更加阴森。张山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白天听到的那些话,看到的那些景象,如同梦魇般缠绕着他。

他想起了父亲临终前的叮嘱,想起了那晚看到的惨绿光芒,想起了村民们描述的诡异现象。他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必须去那座土地庙看看。

哪怕……会遇到更可怕的事情。

第三章:荒庙魅影

做出了决定,张山反而感到一丝奇异的平静,仿佛一直悬在心头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尽管

凌晨三点,万籁俱寂,连村里的狗都停止了吠叫。张山悄悄地从床上爬起来,没有惊醒熟睡的妻子和孩子。他从柜子里翻出一把老旧的手电筒,又在门后摸索到一根胳膊粗的木柴棒——这是他准备用来防身的,虽然他心里清楚,这根木棒面对未知的恐惧时,又能起多大作用呢?

推开吱呀作响的院门,一股夹杂着泥土和草木气息的凉气扑面而来。月光惨白,将院子里的景物勾勒出狰狞的轮廓。张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恐惧,快步走出了家门。

他没有直接去村西头,而是绕了一条小路。一方面是为了避开可能的耳目,另一方面,他潜意识里也想离那片不祥之地远一点。然而,越靠近“鬼洼子”,空气中的寒意就越发刺骨,四周的虫鸣声也消失了,只剩下风吹过高草时发出的“沙沙”声响,像是无数细碎的脚步声。

那座土地庙,在惨白的月光下,像一头匍匐在黑暗中的巨兽,沉默而狰狞。庙门早已不知所踪,只留下一个黑黢黢的入口,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庙周围那几棵老槐树,正如李大伯所说,叶子全部枯黄卷曲,了无生气,在夜风中发出呜咽般的悲鸣。更令人心惊的是,在那光秃秃的树枝上,果然缠绕着一些褪色的红绳,在风中摇曳,像是在无声地招魂。

张山的心跳得飞快,手心里全是冷汗。他几乎想要转身逃走,但求生的本能和对真相的渴望,让他一步步向前挪动。

他走到距离庙门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划出一道惨白的光柱,照亮了庙宇的轮廓。石头墙壁上爬满了青苔和不知名的藤蔓,几尊破损的石狮子歪倒在墙角,面目全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潮湿的气味,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张山皱紧了眉头,强忍着不适,将手电筒的光束投向庙内。

庙堂很小,大概只有两三米见方。地面坑洼不平,积着一层厚厚的灰尘,踩上去会留下清晰的脚印。正中央那个本应供奉神像的石台上,空空如也。

土地公的神像……不见了!

张山心中一惊。他明明记得,昨天白天他远远看的时候,那尊泥塑的神像还在那里,只是更加破败了。怎么一晚上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难道是被人偷走了?谁会偷一尊破旧的土地公像?又或者……

张山不敢再想下去,他将手电筒的光线扫向神像原本所在的位置。石台上方,墙壁上残留着一些熏黑的痕迹,像是常年烧香留下的。但在那痕迹之中,张山敏锐地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那是一些用黑色墨汁或者血迹画上去的,歪歪扭扭的符文!

那些符文张山从未见过,形状古怪,笔画扭曲,散发着一股阴森的气息。它们不像任何道家的符箓,倒像是某种古老的、充满恶意的诅咒。

而在石台的中央,还残留着一些暗红色的、早已干涸的污渍,像是什么东西被残忍地肢解后留下的痕迹。

张山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眼前的景象,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这座原本应该神圣、祥和的土地庙,此刻却像是一个刚刚经历过一场血腥屠杀的刑场!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观察着庙内的每一个角落。在手电筒的光线下,他发现庙的角落里散落着一些破旧的布片、碎裂的瓦罐,还有一些……动物的骨头?

突然,一阵阴风吹过,卷起地上的灰尘,发出呜呜的声响。庙门入口处,那浓重的黑暗仿佛活了过来,缓缓蠕动。

张山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不是来自夜晚的凉风,而是从灵魂深处渗出的冰冷。他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暗中注视着他!

他猛地转过身,手电筒的光束疯狂地扫向庙外的黑暗。空空荡荡,只有风吹过高草的声响。

是错觉吗?还是……

就在这时,他身后的庙堂深处,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响动。

“咔哒。”

像是……有人踩在了破碎的瓦片上。

张山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僵硬地、一点一点地转过头,将手电筒的光柱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尊神像曾经站立的石台后方。

那里,似乎有一片更深的阴影。

光柱晃动了几下,最终定格在那里。

阴影之中,似乎……蹲着一个矮小的身影。

那身影佝偻着背,一动不动,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它穿着一身破烂不堪的、像是戏服一样的红色衣服,颜色暗沉,沾满了污秽。

张山屏住呼吸,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不敢出声,甚至连手电筒的光线都颤抖起来。

时间仿佛凝固了。只有风声,在耳边呼啸。

突然,那个蹲伏的身影……动了!

它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手电筒的光芒正好照在它的脸上。

那是一张怎样恐怖的脸啊!

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灰色,像是腐烂的尸体,上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皱纹和干涸的疤痕。眼睛的位置,没有眼球,只有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散发着令人绝望的空洞和恶意。鼻子扁平塌陷,嘴唇干裂外翻,露出参差不齐、发黄发黑的牙齿。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的嘴角,竟然向上咧开一个极其夸张的弧度,形成一个无声的、狰狞的笑容!

这笑容,充满了痛苦、怨毒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疯癫!

“你……你是谁?”张山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握着木棒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那“东西”没有回答,只是用它那两个黑洞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张山,嘴角那诡异的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扭曲。

突然,它缓缓地、用一种如同骨骼摩擦般的难听声音,开口了:

“嘻嘻……香火……断绝了……”

“供奉……没了……”

“我们都……饿了……很久了……”

它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低语,带着一股浓烈的怨念。

张山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他终于明白,昨晚看到的惨绿光芒是什么了!那根本不是什么鬼火,而是眼前这个……东西散发出的邪异气息!

土地公……土地公变成这个样子了吗?!

“你……你不是土地公……”张山惊恐地后退着,后背很快就抵在了冰冷的墙壁上,退无可退。

“土地公?”那东西歪了歪头,发出“咯咯”的怪笑,“呵呵呵……他早就死了……”

“死了?”

“是啊……被你们……被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后代……气死了……”它的声音陡然拔高,变得尖锐刺耳,充满了无尽的愤怒和怨恨。

“你们……不再敬奉他……不再需要他……你们只需要……钱!更多的钱!”

“你们砍伐树木,污染河流,开山挖石……你们把这片养育了你们世世代代的土地……当成了可以随意糟蹋的玩物!”

“他守护了你们几百年……换来的却是……遗忘!抛弃!甚至……亵渎!”

它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那身破烂的红衣下,仿佛有无数黑色的影子在涌动。

“他愤怒了……他怨恨了……”

“于是……他堕落了……”

“他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他要报复!”

“他要向所有亵渎这片土地的人……复仇!”

随着它的话语,周围的空气变得更加阴冷,庙堂深处弥漫起浓郁的黑雾。那些黑色的符文仿佛活了过来,在墙壁上蠕动、闪耀着不祥的红光。

张山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无边的恐惧。他终于明白了最近村里发生的种种怪事,明白了那些失踪的村民,明白了那诡异的哭声和笑声……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被怨念扭曲的“东西”干的!

“你……你想干什么?”张山颤抖着问道。

“干什么?”那“东西”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露出一口黄黑的牙齿,眼神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当然是……让你们……也尝尝……被抛弃、被遗忘的滋味!”

“让你们……在无尽的恐惧和绝望中……慢慢腐烂……”

话音未落,它猛地从石台上跳了下来,动作迅捷得完全不像一个佝偻的老人。它那青灰色的手臂猛地伸长,指甲变得又尖又黑,如同鹰爪般抓向张山!

第四章:逃离与求助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了张山。那腐烂的、散发着恶臭的利爪离他的喉咙只有咫尺之遥!

千钧一发之际,求生的本能爆发。张山怪叫一声,几乎是凭借本能向旁边奋力一扑,险之又险地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嗤啦!”

利爪擦着他的肩膀划过,布料瞬间被撕裂,皮肤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并伴随着一阵灼烧般的灼热感,仿佛被烙铁烫到。

张山疼得龇牙咧嘴,也顾不上疼痛,连滚带爬地向庙门退去。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逃出去!

那“东西”似乎被他的躲避激怒了,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再次扑了上来。它的速度快得惊人,动作也变得异常诡异,时而像人,时而像某种爬行的怪物,四肢着地,又倏然直立,庞大的黑雾在它身边缭绕,让它看起来更加狰狞可怖。

张山慌不择路,撞翻了石台上的瓦罐碎片,手脚并用地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爬行。手电筒早就掉在了地上,光柱斜斜地照亮了一小片区域,反而让周围的黑暗显得更加深邃莫测。

“嘻嘻嘻……跑不掉的……这片土地……都是我的……”那“东西”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笑声,紧追不舍。

张山感觉自己的体力在飞速消耗,肺部像要炸开一样。眼看就要被追上,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撞开了庙门,滚入了外面的黑暗之中。

他来不及站起身,手脚并用地在荒草丛中爬行,只想离那座恐怖的庙宇越远越好。

身后传来愤怒的咆哮和沉重的脚步声,还有树枝被踩断的“咔嚓”声。那东西显然没有放弃。

张山也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直到筋疲力尽,再也动弹不得,他才停下来,趴在冰冷的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回头望去,只见那座土地庙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庙门处一片漆黑,似乎那个“东西”并没有追出来。

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和深入骨髓的恐惧感交织在一起,让张山浑身都在颤抖。他甚至不敢确定,刚才发生的一切是不是真的。那个青面獠牙、怨毒无比的怪物,真的是他们世代供奉的土地爷吗?

他不敢停留,挣扎着爬起来,辨认了一下方向,踉踉跄跄地向着村子的方向跑去。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张山才拖着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身体,跌跌撞撞地冲进了自家院子。他反锁上院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上,惊魂未定。

妻子被响动惊醒,看到他一身狼狈、满身血污的样子,吓得花容失色:“山子!你……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别……别过来!”张山嘶哑着喊道,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别靠近我!”

他甚至不敢告诉妻子昨晚发生了什么。他怕,怕妻子会像他一样,被那个恐怖的存在盯上。他现在只想把自己藏起来,远离一切。

接下来的几天,张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身上的伤口在慢慢愈合,但心灵上的创伤却难以平复。他整夜整夜地做噩梦,梦见那张青灰色的、带着诡异笑容的脸,梦见那冰冷的、充满恶意的黑雾。

村子里的气氛也变得越来越压抑。自从上次李大伯等人看到枯萎的槐树和红绳后,村西头“鬼洼子”的怪事越来越多。

先是又有两个胆大的年轻人不信邪,晚上去土地庙附近探险,结果第二天被发现昏迷在路边,嘴里同样说着胡话,但这次他们说的是“土地爷要收租了”,“不给够粮食,就抓我们去当长工”。

接着,村里开始有人家丢失牲畜,鸡鸭牛羊,时不时就会少上一两只,却找不到任何线索。

更让人不安的是,村里开始出现一种奇怪的“瘟疫”。得病的人,一开始只是精神萎靡,食欲不振,然后皮肤上会开始出现一些暗红色的、如同瘀伤般的斑点,接着会变得狂躁不安,胡言乱语,最后在极度的恐惧中死去。去世的人,脸上都带着一种极度惊恐的表情,仿佛在死前看到了什么无法想象的恐怖事物。

村里的赤脚医生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条条生命逝去。恐慌如同瘟疫本身,在村民之间蔓延开来。人们开始窃窃私语,将这一切都归咎于那座被遗忘的土地庙,归咎于那位可能已经不再安息的土地爷。

村长和村委会的干部们也感到了巨大的压力。开发项目因为接连发生的怪事而停滞不前,投资方催得又急。更麻烦的是,村里不断有人口失踪和死亡,上级部门也开始介入调查。

“必须想办法解决这件事!”在一次秘密召开的村委会会议上,村长面色凝重地说道,“再这样下去,我们清河村就完了!”

“可……可那土地庙……我们总不能真的去拆了吧?”一个村干部颤声说道,“万一……万一那东西真像传说中那样……”

“顾不了那么多了!”村长一拍桌子,“那些都是迷信!我就不信真有这么邪乎!明天我亲自带几个人去庙里看看,把那个神像……给请回来!实在不行,就把庙给拆了!”

“村长,三思啊!”其他人纷纷劝阻。

“三思什么?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着村子完蛋吗?”村长眼神决绝,“我已经联系了镇上的一位‘大师’,据说很有些道行,能驱邪捉鬼。等他来了,我们就一起行动!”

张山虽然没有参与会议,但他通过妻子打听到了这些消息。他知道,村长的决定无疑是火上浇油,甚至可能引来那个“东西”更疯狂的报复。但他又能做什么呢?他自己就是一个被吓破了胆的逃兵。

就在村里人心惶惶,村长准备铤而走险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到了清河村。

第五章:云游道人

来者是一位老道士,鹤发童颜,仙风道骨,背着一把古朴的拂尘,手里拄着一根青竹拐杖。他孤身一人来到村口,向正在村口晒太阳的村民打听村长的住处。

有眼尖的村民认出,这位老道士正是前几天村长提到的那位“镇上大师”。据说这位道长法号“清风”,云游四方,擅长降妖除魔,不少地方都请他去过,颇为灵验。

村民们将信将疑,但还是有人立刻跑去通报了村长。

村长正在家里焦头烂额,听闻大师到来,连忙亲自出门迎接,将清风道长请到了自己家中,好酒好菜地款待。

酒过三巡,村长才小心翼翼地将来意说明,并提到了村里最近发生的种种怪事,恳请道长出手相助。

清风道长听完,捋着花白的胡须,微微点头,神色凝重:“贫道一路行来,也察觉到此地煞气弥漫,怨念深重。尤其是村西那座废弃的土地庙,更是阴气汇聚之所,恐怕是出了了不得的东西。”

“大师!您是说……真的是土地庙里的……”村长紧张地问道。

“具体是何方妖孽,待贫道去看看便知。”清风道长放下酒杯,“不过贫道可以先去那庙里探查一番,撒下几道镇邪符箓,暂时压制一下煞气。但要想彻底解决问题,恐怕还需从长计议。”

村长连连点头:“有劳大师了!有劳大师了!”

第二天一早,清风道长便带着两个随行的小道童,来到了村西头的土地庙前。

张山远远地看着,心里既希望这位道长真有本事,能除此妖孽,又害怕道长不敌那个恐怖的“土地爷”,反而打草惊蛇。

清风道长面色平静,并未理会周围村民的目光,径直走到那座破败的庙宇前。他先是仔细观察了一下庙宇周围的环境,又看了看那些枯萎的槐树和缠绕的红绳,眉头渐渐皱起。

“果然是怨气冲天,凶煞之地。”他喃喃自语,随即从随身的布袋里取出一些黄色的符纸和朱砂,口中念念有词,手指掐诀,一道道金光符箓凭空生成。

随后,他手持桃木剑,步入庙中。

庙内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腐朽和血腥的气味。清风道长目光如炬,扫视着每一个角落。当他看到石台上那些诡异的黑色符文和干涸的血迹时,脸色微微一变。

“果然是邪门歪道!”他低喝一声,挥动桃木剑,剑尖挑起一道符箓,口中喝道:“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破!”

符箓无火自燃,化作一道金光射向墙壁上的符文。

“滋滋滋——”

金光与黑雾接触,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如同滚油泼在冷水上。那些蠕动的黑色符文剧烈地扭曲、挣扎,冒出阵阵黑烟,但并未立刻消散。

清风道长见状,眉头紧锁,加大了法力输出。桃木剑上青光大盛,他口中念诵的咒语也越来越急促。

“敕!”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更多的金色符文从他指尖飞出,如同漫天金雨,笼罩了整个石台和墙壁。那些黑色的符文在这金光的照射下,如同遇到了克星,纷纷发出凄厉的嘶鸣,最终化作缕缕黑烟消散。

墙壁上的血迹也被金光净化,变得黯淡无光。

做完这一切,清风道长才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看来这庙里的怨念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他继续在庙内查看,试图找到那个“东西”的踪迹或者本体。然而,庙内除了那些符文和血迹,并没有其他特别之处。那个青面獠牙的怪物,似乎在他进来之后就销声匿迹了。

“难道已经离开了?”清风道长有些疑惑。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到了神像原本所在的石台下方。那里的灰尘似乎有被翻动的痕迹。

他走过去,蹲下身子,用桃木剑拨开灰尘。很快,他发现了一些东西——几块破碎的布片,一些零碎的骨头,还有一个……被撕开的小小的护身符。

那护身符的样式很古老,上面用红色的丝线绣着一个模糊的“安”字。

清风道长拿起那个护身符,仔细端详着,脸色微微一变:“这是……清河村张氏一族的族徽?”

他认得这个护身符。多年前,他云游至此,曾受过一位姓张的老施主一饭之恩,临别时赠予了他一些符箓和这个家族特有的护身符,让他随身携带,保佑平安。只是后来辗转流离,他早已不记得此事。

这个护身符出现在这里,难道……

一个不好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就在这时,庙外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和骚动。

“不见了!”

“我的牛……我的牛又不见了!”

“肯定又是那个鬼东西干的!”

原来是村里的村民发现,昨晚又丢了几头牲畜。

清风道长站起身,脸色凝重地看着庙门的方向。他能感觉到,一股更加浓烈的怨气和杀意,正在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笼罩着整个村庄。

那个“东西”,并没有离开。它只是在等待,等待着更合适的时机,发动更猛烈的报复。

而村民们的恐慌和无助,似乎正在助长它的力量。

“道长!怎么办啊?”一个村民焦急地问道,“再这样下去,我们村……”

清风道长沉默片刻,看了一眼那座阴气森森的土地庙,缓缓说道:“此地怨气已深,非人力可轻易扭转。那个东西,也已成气候。若不彻底将其超度或封印,恐怕会酿成大祸。”

“那……那要如何彻底解决?”村长连忙问道。

清风道长看向那座破败的土地庙,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办法倒是有……只是……代价可能很大。”

“代价?什么代价?”村民们纷纷追问。

清风道长叹了口气:“要平息此地的怨念,必须找到问题的根源,化解它心中的怨恨。但这怨恨并非一日形成,而是由无数代人的遗忘、冷漠和亵渎积累而成,想要化解,谈何容易?”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另一种方法……便是以阳刚正气,结合至阳之物,强行镇压或……毁灭它。但这样做,恐怕会波及无辜,甚至可能引发更大的灾难。”

村民们面面相觑,都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张山再也忍不住,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脸色苍白,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一丝决绝。

“道长!”他声音嘶哑地喊道,“我知道……我知道一些事情!也许……也许能帮上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张山身上。

第六章:土地的哭泣

张山站在众人面前,身体依然有些颤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了。村庄的未来,或许就系于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道长,各位乡亲,”张山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关于那土地庙……关于土地爷……我知道一些……你们不知道的事情。”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惊疑不定的脸,继续说道:“我从小,就听我父亲说过,我们清河村的土地爷,和其他地方的土地神不太一样。”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我们脚下这片土地,并非现在这般模样。那时候,这里曾是一片古战场,死过无数的人,冤魂厉鬼遍布,怨气极大,被视为不祥之地。”

“后来,是我们的祖先,那位陈姓先民,在土地爷的帮助下,才得以在此立足,开枝散叶。但土地爷也留下警告,说这片土地下镇压着巨大的凶煞,必须世代供奉他,并且保持土地的清净安宁,否则,一旦封印松动,凶煞重现,整个村庄都将毁灭。”

“我父亲还说过,土地爷并非一直是慈眉善目的样子。”张山的声音有些发颤,“在古老的传说中,土地爷有时会显现出他威严甚至……可怖的一面,以震慑宵小,守护一方。只是后来人心变了,人们只记得了他的仁慈,却忘记了他的威严和……另一面。”

他指着那座破败的土地庙:“这些年,我们做了什么?我们砍伐树木,污染水源,开山采石,把这片土地当做敛财的工具。我们不再敬奉土地爷,甚至连对他的敬畏之心都没有了!我们甚至……差点拆了他的庙!”

“土地爷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为什么他会变得如此怨毒?”张山的声音提高了几分,“我想……也许不仅仅是因为被遗忘,更是因为……我们触碰了他守护的底线!我们打扰了他镇压的那些……东西!”

张山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从未想过,那些被他们视为理所当然的开发行为,竟然会触碰到如此禁忌的领域。

清风道长眼中精光一闪,看向张山:“你说的……可有证据?”

张山摇了摇头:“我没有证据。但我知道,最近村里发生的怪事,都和那片‘鬼洼子’有关。而且……”他想起了自己老母亲的话,想起了那晚看到的惨绿光芒,想起了土地庙里那些诡异的符文,“我怀疑……土地爷他……可能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土地爷了。他……可能被那些怨念和凶煞……反噬了!”

“反噬?”清风道长眉头紧锁,“你是说,他可能已经堕落,或者说,被更古老、更邪恶的存在占据了身体?”

“我不知道……”张山痛苦地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如果我们继续这样下去,不去弥补,不去找出真正的根源,恐怕……我们都得死!”

清风道长沉默了良久,目光变得异常深邃。他在思考张山话语中的可信度,也在权衡着各种可能性。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你所言……或许并非虚妄。此地怨气之重,远超寻常。而且,贫道在庙中,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似乎……并非纯粹的人怨,更像是……某种古老而邪恶的存在,在蠢蠢欲动。”

他看向那座破败的土地庙,语气变得凝重:“如果真如你所说,土地神君已经被侵蚀,那么,强行镇压或毁灭,不仅不能解决问题,反而可能彻底释放出那个被镇压的凶煞,届时,整个清河村都将化为齑粉。”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村长急切地问道,“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吗?”

清风道长沉吟道:“必须想办法,让真正的土地神君……回归!或者,找到与他沟通的方法,了解他的困境,寻求化解之道。”

“沟通?和那个……怪物?”一个村民惊恐地喊道。

“事到如今,恐怕也只有这一条路了。”清风道长说道,“只是,如何沟通?它现在被怨念和邪祟包裹,恐怕不会轻易与人交流。”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张山,突然想起了什么。

“道长,”他说,“我记得我小时候,跟我父亲来上香的时候,父亲曾经告诉过我一个秘密。他说,土地庙的后院,有一口‘神井’。”

“神井?”众人皆惊。

“是的,”张山努力回忆着,“那口井非常隐蔽,就在那几棵老槐树的中间。父亲说,那是土地爷用来沟通阴阳两界的通道,也是检验人心善恶的地方。只有心怀虔诚和敬畏的人,才能看到井水的真相。”

“神井……”清风道长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原来如此!贫道似乎有些印象了。传说中,有些古老的土地庙,确实会设有这样的‘灵眼’或‘神井’,用以观测世情,沟通幽冥。”

“可是……那口井现在在哪里?”村长急忙问道。

张山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那几棵槐树长得枝繁叶茂,早就把那里遮蔽住了。而且……自从土地庙荒废之后,那里就更少有人去了。”

“不管怎样,我们必须找到它!”清风道长当机立断,“如果那口井真的存在,并且还能与土地神君沟通,那它就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可是……那个怪物……”有人担心地说道,“我们现在进去,会不会有危险?”

清风道长看了一眼天色:“事不宜迟,必须在它再次发动攻击之前找到神井!贫道会护持你们。至于那个怪物……”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如果它敢阻拦,贫道定不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