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眼神一动,立刻起身。
“快请。”
片刻之后,吕本狼狈地走了进来。
“父亲!”
吕氏看到他这副模样,心中一惊,连忙迎了上去。
“您这是……”
“别说了。”
吕本摆了摆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桌上的茶水就猛灌了一气。
滚烫的茶水入喉,总算让他混乱的心绪平复了些许。
“女儿,为父这次,是来求你的。”
吕本放下茶杯,看着自己这个被寄予厚望的女儿,眼中满是恳求。
“陛下……陛下他铁了心要保那个小畜生。”
“为父,为父斗不过他啊。”
“如今,你那可怜的侄儿,还有你堂兄,曝尸荒野,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为父只求,你能向太子殿下求个情。”
“让他开恩,允我们把他们的尸首收回来,好歹能入土为安啊。”
说到最后,这位在朝堂上还想着如何报复的礼部尚书,此刻竟老泪纵横。
吕氏静静地听着,脸上不见悲戚,只有一片冰冷。
她扶住吕本的肩膀,声音轻柔却坚定。
“父亲,您放心。”
“不只是收回尸首。”
“这个仇,女儿一定,会为他们报。”
吕本浑身一震,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你……你有什么办法?”
吕氏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父亲,您忘了,女儿最大的武器是什么了?”
她轻轻拍了拍身旁的锦榻软枕。
“枕边风。”
吕本的眼睛瞬间亮了。
对啊!他怎么忘了这个!
吕氏缓缓道:
“燕王朱棡,如今圣眷正浓,又手握兵权,在北平深得民心,我们动不了他。”
“可越是如此,有一个人,心里就越不会舒服。”
“谁?”
吕本下意识地问道。
“太子殿下。”
吕氏的声音压得极低,透着一股寒气。
“自古以来,最忌讳的是什么?”
“是藩王功高盖主,威望压过储君。”
“我现在若是直接在太子面前说燕王的坏话,太子殿下仁厚,定会斥责我。”
“可如果,我换一种方式呢?”
“我不仅不说他坏,我还要夸他,把他捧得高高的。”
“夸他杀伐果断,夸他深得民心,夸他功勋卓着……”
“一次两次,太子殿下或许不以为意,可十次八次呢?”
“当全天下都在称颂燕王的时候,您觉得,太子殿下,心里会是什么滋味?”
“猜忌的种子,一旦种下,迟早有一天会生根发芽。”
“到时候,根本不需要我们动手。”
吕氏的眼中闪烁着狠毒的光芒。
“借刀杀人,借的还是太子这把最锋利的刀!”
吕本听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看着眼前的女儿,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这还是那个他送进宫里,只为巩固家族地位的女儿吗?
但他更多的,是兴奋!
“好!好计策!”
“不愧是我的女儿!”
吕本一扫颓唐,整个人都重新焕发了神采。
“就这么办!”
“只要能让朱棡那小畜生身败名裂,为父什么都愿意!”
夜。
太子朱标处理完一天的政务,回到寝宫,脸上带着几分疲惫。
白日里奉天殿的那一幕,让他也心有余悸。
父皇的雷霆之怒,实在是太过骇人。
“殿下回来了。”
吕氏端着一碗莲子羹,款款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