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左边。”我把糖渣吐在掌心搓成团,“右边有埋伏。”
拐过第七道弯,腐臭味突然浓烈起来。十三爷踹开朽木门板,月光泼进来照见满地死老鼠。乾清宫寝殿的雕花窗棂就在十步外,窗纸上映着两个对弈的人影。我认得左边那个端茶盏的姿势——是胤禛,他每次落子前都要转三圈杯沿。
绣鞋主人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姜格格好手段。”
我转身时糖渣还黏在嘴角。女人从阴影里踱出来,左手拎着那双藕荷色绣鞋,右手捏着半张烧焦的信纸。火光跳动,照见信纸残角印着军马调动的朱批——年羹尧的私印混着兵部火漆,日期赫然是下月初七。
“糖化得真快。”她笑着把信纸凑近我鼻尖,“比四爷的耐心还短。”
十三爷的刀已经架上她脖颈,她却抬脚碾碎地上某物。清脆的琉璃碎裂声里,我看见自己掉落的三角糖纸被踩进泥里——苏培盛教我的暗号,此刻成了催命符。
“告诉四爷。”她任由刀锋割破皮肤,“他的登基诏书,该换新玉玺了。”
血珠顺着刀刃滚到我鞋面。十三爷突然收刀,反手将我推向窗口:“跳!”
我撞破窗纸跌进寝殿时,棋盘上的白子正被黑子围杀殆尽。胤禛捏着枚棋子抬头,目光落在我染血的鞋尖:“糖吃完了?”
“剩半颗。”我摊开黏糊糊的掌心,“年羹尧初七动手。”
他拈起糖块放进茶盏,沸水冲开糖浆的瞬间,窗外传来整齐的甲胄碰撞声。福晋推门而入,手里捧着件簇新的龙袍,袍角金线绣的蟠龙少了一只眼睛——正是我上月拆了西洋钟表齿轮补上去的那只。
“德妃娘娘说。”福晋把龙袍搁在棋盘上,“您该换身衣裳了。”
胤禛抖开龙袍披在肩头,缺眼的蟠龙正巧覆住他心口旧伤。我摸出口袋里融化的糖块按在龙目位置,琥珀色糖浆缓缓填满金线缝隙。
“不够甜。”他低头咬住我指尖残留的糖渍,“下次多放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