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胭脂余波(1 / 2)

姜岁晚刚踏出德妃寝殿门槛,脚跟还没站稳,周嬷嬷就从廊柱后闪出来,一把攥住她手腕,力道不轻。“格格,德妃娘娘有请,偏殿说话。”

姜岁晚没挣扎,只把袖口往下扯了扯,盖住腕子上被掐出的红印子。“嬷嬷带路。”

偏殿门一关,炭盆烧得正旺,热气扑面。德妃端坐主位,手里捏着一盏茶,没喝,指尖在杯沿上轻轻敲。姜岁晚垂手站着,腰杆挺直,脸上挂着点恰到好处的懵懂。

“坐。”德妃开口,声音不高,也没叫人搬椅子。姜岁晚自己拖了张圆凳过来,坐下时故意碰出点声响。

德妃眼皮都没抬:“年氏那张脸,是你动的手?”

“娘娘明察。”姜岁晚两手交叠放在膝上,“臣妾只是掉了张纸,胭脂是御膳房备的,臣妾连盒子都没碰过。”

“嘴倒是硬。”德妃放下茶盏,目光扫过来,“你当本宫不知道你那小厨房里,辣椒粉卖得多离谱?”

姜岁晚咧嘴一笑:“回娘娘,臣妾爱吃辣,顿顿离不得。前阵子闹肚子,大夫说吃辣能驱寒,臣妾就多囤了些。”

德妃盯着她看了会儿,忽然换了个语气:“你觉得年羹尧这人如何?”

姜岁晚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更茫然了:“年大将军?臣妾只在戏文里听过,说是西北打得响,别的……真不懂。”

“不懂?”德妃冷笑,“你连军械凭证都能伪造,还说不懂朝政?”

“那纸是真是假,臣妾真不知道。”姜岁晚摇头,“臣妾就是个管账的,纸上画的是刀是枪,臣妾分不清。只知道年侧福晋捡了它,又抹了胭脂,脸肿成那样,怪可怜的。”

德妃没接话,手指又开始敲杯子。姜岁晚等了一会儿,主动开口:“娘娘若觉得臣妾有罪,该怎么罚都行。可年侧福晋私藏凭证,构陷同府姐妹,这事……总不能就这么算了。”

德妃终于抬眼:“你倒替本宫操心起来了。”

“臣妾不敢。”姜岁晚低头,“只是觉得,王府后院本该和和气气,有人非要搅浑水,坏了规矩,娘娘身为长辈,自然要主持公道。”

德妃沉默片刻,突然问:“你跟四爷,私下常谈这些?”

“王爷忙得很。”姜岁晚答得飞快,“臣妾连他书房门槛都迈不进去几次,哪敢谈朝政?顶多算算小厨房的账,报报月例开销。”

德妃嘴角扯了扯,像是笑,又不像。“你倒是个明白人。”

“臣妾糊涂着呢。”姜岁晚顺势装傻,“昨儿还把辣椒粉当糖放粥里,辣得直灌凉水。周嬷嬷骂了我一路,说我脑子缺根弦。”

德妃没再追问,只挥挥手:“下去吧。今日之事,本宫记下了。”

姜岁晚起身行礼,退到门口时,听见德妃低声补了一句:“西北的事,不是你能掺和的。”

她脚步没停,推门出去。冷风一吹,后背凉飕飕的——刚才在殿里,汗都浸透中衣了。

周嬷嬷还在门外候着,见她出来,脸色比进去时还难看。“格格这是何苦?得罪了年家,往后日子怎么过?”

“日子照过。”姜岁晚搓了搓冻红的耳朵,“嬷嬷别愁,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她刚拐过抄手游廊,苏培盛就从假山后头冒出来,手里捧着个青瓷小瓶,瓶口用蜡封着。“格格,王爷让送来的。”

姜岁晚接过瓶子,拔开塞子闻了闻,呛得连打三个喷嚏。苏培盛赶紧递上帕子:“小心些,这可是胡椒水2.0版,比上回劲儿大。”

“王爷还说什么?”

“没旁的。”苏培盛压低嗓子,“只说‘风暴才刚开始’,让您……悠着点。”

姜岁晚把瓶子塞进袖袋,冲苏培盛眨眨眼:“替我谢王爷。顺便问问,今晚书房的账,能不能改明天算?我腰疼。”

苏培盛憋着笑走了。姜岁晚慢悠悠往自己院子晃,路过西厢时,窗缝里漏出点光。她停下脚步,踮脚往里瞅——胤禛坐在书案后,手里拿着本折子,眉头拧着。

她故意咳嗽一声。窗内的人头也不抬:“还不滚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