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暖炉藏锋(2 / 2)

胤禛盯着她发红的耳尖:“下次换锡胎的,不烫手。”

“不要。”姜岁晚把暖炉抱回怀里,“铜的录音清楚,锡的容易走调。”她忽然凑近,鼻尖几乎蹭到他衣领,“王爷既然早备好监听器,为何不直接搜年氏院子?”

“有些话,得让她们亲口说给活人听。”胤禛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吹得烛火晃了晃,“明日开始,你每日申时去德妃宫外‘偶遇’送菜的太监。”

姜岁晚追到门边:“就为偷听几句闲话?”

“为让你‘不小心’把沾着蟹油的凭证,掉在德妃宫门口的石狮子旁。”胤禛回头,月光落在他半边脸上,“年氏若聪明,该知道带着真账本来赴宴——可惜她向来只信自己眼睛。”

暖炉在姜岁晚怀里又震了一下。她低头掀开顶盖,铜簧上凝着细密水珠。苏培盛的声音从院墙外飘进来:“格格别玩太久,王爷说这机关沾水会锈。”

姜岁晚冲窗外喊:“劳烦公公告诉王爷,我这儿有自制防锈油——拿猪板油兑蜂蜡,保准铜簧转三年都不卡壳!”

窗棂突然被石子叩响。胤禛站在石榴树下,手里抛着个油纸包:“防锈油换桂花糖,五颗。”

姜岁晚拉开抽屉数铜板:“市价三颗,您这是坐地起价。”

“四颗。”胤禛把油纸包搁在窗台,“最后一颗是利息——你今夜多用了半刻钟暖炉。”

暖炉嗡鸣声越来越急,姜岁晚手忙脚乱往里塞棉布。铜簧突然吐出段断续声响,竟是年氏下午的尖叫:“……那贱人故意烫我手!”她噗嗤笑出声,隔着窗对胤禛晃了晃暖炉:“利息我收下了,不过得加个条件——明日申时,我要坐您马车去宫门口。”

胤禛的身影顿在树影里:“理由。”

马车在青石板路上颠簸前行,车厢内烛火摇曳,将姜岁晚的身影投在绣金软帘上晃动不定。她将那张薄薄的凭证重重拍在紫檀木窗台上,力道之大震得窗棂嗡嗡作响。这颠簸正好,她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让蟹油慢慢渗进纸纹里。指尖轻抚过凭证边缘,那上面斑驳的油渍在烛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泽,年氏若拿去验,保准连刑部那些老吏都挑不出破绽。

远处传来沉闷的更鼓声,在寂静的夜里荡开层层涟漪。暖炉终于停止了嗡鸣,铜制的炉身渐渐冷却,唯有底部还残留着些许余温。姜岁晚的指尖无意间触到底部凹凸的纹路,就着从菱花窗格漏进的月光,她俯身细看——那上面竟刻着极小的篆字雍邸造办。月光如水银般流淌在铜面上,她不由得眯起双眼,那笔锋转折间的气韵,与胤禛批阅公文时钤下的朱砂印如出一辙。

院墙外忽然响起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雪地上踩出吱呀的声响。苏培盛提着羊角灯笼探进头来,昏黄的光晕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格格还不歇着?他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扰了这深夜的宁静,王爷吩咐......话到一半却顿住了,只余灯笼里的烛芯噼啪作响。

“说他马车卯时在角门候着。”姜岁晚吹灭蜡烛,暖炉轮廓在黑暗中泛着微光,“顺便告诉王爷,我新调的防锈油能当胭脂使——明日宴席上,保管让年侧福晋的脸比蟹壳还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