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在府门前迎她,见她裙摆沾着烟灰也没多问,只低声道:“四爷在书房等您。”
胤禛站在书案前练字,听到推门声头也没抬:“平安回来就好。”
姜岁晚将烧焦的账册放在案上:“可惜关键证据都烧毁了。”
“十三弟都告诉我了。”胤禛放下笔,目光扫过她熏黑的袖口,“年氏与八爷府长史密谈的内容,暗卫都记下了。”
她怔在原地。原来他什么都知道,连她今日会遇险都算准了时机。胤禛走到她面前,从袖中取出几页纸。
“这是暗卫抄录的账目副本。”他语气平静,“你做得很好,但下次不可再独自涉险。”
姜岁晚接过那几页纸,发现不仅补齐了烧毁的内容,还添了新的批注。她抬头想说什么,胤禛已经回到书案前重新提笔。
“去换身衣裳。”他顿了顿,“今晚陪我用膳。”
她退出书房时,看见苏培盛站在廊下对她悄悄比了个手势。这主仆二人默契得让她心惊,又让她莫名安心。
更衣时丫鬟小声禀报,年氏两刻前已经回府,此刻正在屋里发脾气。姜岁晚系衣带的手停了停,想起火光中年氏与八爷长史交谈的模样。那样熟稔的姿态,绝不止今日才相识。
晚膳摆在临水的小厅,菜色都是她平日多夹几筷的。胤禛吃得很少,多数时候在看她吃饭。搁下筷子时他突然开口:“八哥许了年氏什么,你可知道?”
姜岁晚盛汤的手稳稳当当:“左不过是助她复位,再许年家起复。”
胤禛接过汤碗,指尖在碗沿轻轻一叩:“还有呢?”
“或许还许诺除了我这个绊脚石。”她语气轻松得像在说今日的汤咸淡正好。
烛火爆了个灯花,胤禛的目光在跳跃的光影里显得深沉:“你倒是不怕。”
“怕有什么用。”姜岁晚放下勺子,“他们今日设局,明日下套,难道我躲着就能清净?”
胤禛唇角似乎弯了弯,但很快又抿成直线。他推过来一碟桂花糕:“十三弟明日要去通州查案,你若有空,帮福晋打点行装。”
这话说得突兀,姜岁晚却立即领会。十三爷离京,八爷党必有动作。她捏起一块桂花糕,甜香在舌尖漫开。
“我明日一早就去。”
窗外传来打更声,胤禛起身走到她身旁,将她发间一片枯叶轻轻摘去。
“今日受惊了。”他声音很轻,“去歇着吧。”
姜岁晚看着他将那片叶子收进掌心,忽然想起账册在火中飘散的样子。年氏伸手来夺时,指甲染着鲜红的蔻丹,像刚刚沾过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