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器最终降落在一条荒芜峡谷的背阴处,引擎的嗡鸣逐渐熄灭。
舱门打开,一股干燥、带着沙砾气息的冷风灌了进来。
坟墓在言廷的搀扶下走下舷梯,墓碑和蝰蛇则小心翼翼地抬着承载苏宁儿的医疗床。
他们的目的地,是峡谷岩壁上一处极其不起眼的裂缝。
“就是这里。” 墓碑的声音在峡谷的风中显得有些异样,仿佛穿透了时光。
他率先拨开一丛刻意摆放、如今已有些枯黄的耐旱荆棘,露出了后面一道加固过的金属门扉。
门上残留的灼烧和撞击旧痕,像一道未能完全愈合的疤痕。
门滑开,那股混合着尘土、消毒水和霉味的熟悉空气扑面而来,让墓碑的动作有了一瞬间的凝滞。
内在空间不大,一眼便能望到头。
一间加洗手间,一间房。
墙壁上的弹孔修补痕迹,角落里废弃的门轴,几张座椅中那张用支架固定的残次品……
所有这些被破坏的痕迹,都叠加在更久远的记忆之上。
这里,是墓碑和坟墓小时候,与爷爷带着他们颠沛流离中,曾艰难生存了两年的地方。
那时,这里没有医疗设备,没有加固的门,只是一个能勉强遮风挡雨的天然洞穴。
爷爷用捡来的板材隔出空间,一张捡来的破床让给两个孩子,自己睡在铺了旧衣服的地上。
那几张座椅也是爷爷一次次修理固定的。
墙壁上那些最早的刻痕,不是弹孔,可能是童年墓碑测量身高的划痕,或者是坟墓无聊时刻下的幼稚图案。
如今,那些温暖的、苦难的童年印记,早已被后来的冲突和破坏所覆盖、所改变。
墓碑多次地整理这里,不仅仅是为了维持一个安全屋的功能,或许,也是在无数次试图擦拭掉后来沾染上的血腥,勉强维系着这片土地在他记忆中最后一点……类似于“家”的轮廓。
“把她抬到床上,小心点。”墓碑的声音将众人(也可能包括他自己)从这瞬间的恍神中拉回现实。
蝰蛇和言廷依言将苏宁儿安置在房间里唯一的那张床上。
坟墓则疲惫地跌坐在一张完好的椅子上,捂着伤口,脸色苍白。
她环顾四周,眼神复杂,这里既承载了她童年少有的安稳时光,也见证了后来的背叛与伤痛。
这里不再是无懈可击的堡垒,它的隐蔽性因为曾经的暴露而大打折扣。
但在眼下这走投无路的关头,这个被墓碑默默维护着的、残破、狭窄且满载着复杂记忆的空间,成了他们唯一能暂时栖身,为赤狐争取一线生机的最后避风港。
墓碑已经走到那排后来添置的基础医疗设备前,开始启动生命体征监测仪。
冰冷的电子音在寂静的安全屋里响起,与窗外呜咽的风声,以及那无声弥漫的、沉重的过往交织在一起。
“言廷,助手。坟墓,准备止血和凝血。蝰蛇,警戒。”
指令简洁,如同手术刀划破沉默。
衣物被剪开,苏宁儿身上的伤情彻底暴露——
最致命的是左肋下的贯穿伤,但同样触目惊心的是左臂肱骨处不自然的扭曲和皮下凸起,显然有异物嵌入并造成了骨折;
在她右下腹,还有一片边缘锐利的金属碎片只露出一小截,周围组织肿胀发黑。
“多处创伤…先处理内出血,再处理骨折和碎片。”墓碑迅速判断,优先级明确。
他首先专注于左肋下的肝脏损伤区域。清创、扩大切口、找到出血点…动作稳定得不可思议。
那枚扭曲的射钉被镊子取出,发出“当啷”一声,众人的心稍定,但墓碑手上缝合肝脏创口和血管的动作没有丝毫放缓。
肋下伤口缝合、止血、包扎完毕。墓碑没有停顿,立刻转向腹部那片金属碎片。
“这个位置很深,可能伤及肠道,必须取出并检查。”他语气凝重。
再次消毒,刀尖沿着碎片边缘小心切开。碎片卡得很紧,周围组织有坏死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