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帝国,某军区总医院,特殊监护病房。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特有的清冷气味。
病房被淡蓝色的隔帘分成了三个相对独立的空间。
言廷躺在最里面的床上,脸色苍白如纸,身上连接着各种监控仪器,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和曲线显示着他生命的微弱与顽强。
他因失血过多和严重内伤,在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手术后,依旧处于深度昏迷状态。
中间的病床上,苏宁儿倚靠着床头,胸口缠绕的绷带下依旧传来阵阵闷痛,但比起刚被送来时已经好了很多。
她心神不宁,最终还是忍着疼痛,轻轻拉开了与言廷床位之间的隔帘,目光担忧地落在他毫无血色的脸上。
就在这时,另一侧的隔帘也被“唰”地一声拉开。蝰蛇靠在隔壁病床上,他的一条短胳膊打着石膏固定在胸前,脸上也有几处淤青和擦伤,但精神看起来尚可。
他显然听到了苏宁儿的动静。
“赤狐队长,”蝰蛇的声音带着伤后的沙哑,他看向言廷的方向,眼神凝重,“他……情况怎么样?”
苏宁儿收回目光,轻轻摇了摇头,眉宇间笼罩着化不开的忧色:“医生说手术很成功,但失血太多,伤了根本,什么时候能醒……还不确定。”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们现在安全了,可是……不知道墓碑他……有没有成功救出坟墓?还有师父……他老人家……”
蝰蛇看着苏宁儿苍白的脸和眼底的担忧,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稳些:“队长和副队……他们的能力都异于常人,默契更是没得说。既然队长选择了回去,就一定有自己的把握。我相信他们能逃出来。”
他试图传递一些给她信心,但提及莫清风时,语气也不由得一滞,“至于幕前辈……”
“幕?”苏宁儿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字眼,疑惑地打断他,下意识地纠正,“我师父不是姓莫吗?莫清风。”
蝰蛇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但是……队长一直喊他‘爷爷’啊。那他爷爷不就是姓‘幕’吗?”
墓碑不至于这么礼貌,去喊她师父叫爷爷?
苏宁儿追问“什么时候喊的?”
“你昏迷的时候,幕宏渊用幕前辈要挟队长投降。队长非常紧张,喊爷爷。”
“爷爷?”苏宁儿瞬间怔住了,脑子里仿佛有电光石火闪过!
一直以来萦绕在心头的疑惑似乎找到了答案。难怪失踪的师父会突然出现在天幕,又对墓碑的态度总是那样复杂,叫他碑儿…原来,那位慈祥又严厉、教导她、庇护她的师父莫清风,竟然是墓碑的亲爷爷!
“师父……是墓碑的爷爷?”她喃喃自语,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这……这缘分也太……”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这奇妙的关联,心中五味杂陈。
蝰蛇点了点头,确认道:“是的。虽然具体情况队长没说,但这点是肯定的。”
就在苏宁儿因为这层突然揭示的关系而陷入短暂沉默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敲响,随后一位身着罗马帝国校级军装、神色严肃的中年指挥官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了昏迷的言廷身上,带着一丝审视和关切。
“他的情况如何?”指挥官问道,声音沉稳。
“他还在昏迷。”苏宁儿回答道。
指挥官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意外。
他转而将目光投向苏宁儿和蝰蛇,沉吟了一下,开口道:“我来看望言廷指挥官,同时也想告知你们一个消息。关于你们的朋友。”
苏宁儿追问:“哪个朋友?谁?”
“叫墓碑,以及那个银发女孩。”
“墓碑?坟墓?!”苏宁儿和蝰蛇几乎是异口同声,瞬间激动起来,身体都不由自主地前倾。
“他们有消息了?!他们还活着吗?”苏宁儿甚至因为动作过大牵扯到了胸口的伤,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但她此刻完全顾不上。
蝰蛇竖着耳朵,紧张又认真的听回答。
指挥官看着他们激动的反应,神色依旧严肃,他点了点头,但语气沉重:“他们还活着。但是……”
苏宁儿,蝰蛇,同时“但是什么?”
罗马指挥官似乎在斟酌用词,“他们情况非常不乐观。我们的人在边境巡逻区发现了他们,两人都重伤昏迷,女孩现在已经稳定,但是叫墓碑的……”
“他怎么样?”他们焦急的异口同声追问?
指挥官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那触目惊心的画面:“他几乎像是从血池里捞出来一样,失血极其严重,并且有多处伤口严重感染。被送来时,生命体征非常微弱,脉搏时快时慢,极不稳定。现在正在重症监护室(IcU)进行抢救。”
这个消息如同冰火交加,让苏宁儿和蝰蛇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喜的是他们真的逃出来了!忧的是竟然伤重至此!
“IcU?!”苏宁儿脸色煞白,再也无法安心躺在病床上,她猛地掀开被子,不顾胸口的剧痛和蝰蛇的劝阻,挣扎着就要下床,“带我去!带我去看看他!”
蝰蛇也同样心急如焚,他独臂支撑着身体,试图站起来:“指挥官,请带我们过去!”
指挥官看着他们焦急万分的模样,没有拒绝,只是提醒道:“你们的伤势也不轻,不要过于激动。跟我来吧,但只能在隔离窗外看看。”
在指挥官的带领下,两人忍着自身的伤痛,一路扶着墙壁,快步来到了IcU区域。
透过厚厚的玻璃隔离窗,他们看到了里面那个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管线、被各种仪器包围的身影。
那是墓碑。
他安静地躺在那里,脸上毫无血色。
平日里冰冷的面具下,身形如松、气场强大的他,此刻显得异常脆弱,仿佛一碰即碎。
呼吸机有节奏地运作着,心电监护仪上那条起伏不定的曲线,牵动着窗外每一个人的心。
苏宁儿的手紧紧按在冰冷的玻璃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墓碑。
如此安静,如此脆弱,仿佛失去了所有防御的外壳,只剩下最原始的生命在苦苦挣扎。
那个在训练场上凌厉、冷酷,在任务中冷静、杀伐果决的队长。
曾经那个她最害怕、又琢磨不透什么时候会弄死她的墓碑。
甚至,那时候她害怕的想过要杀了他。
此刻他却像一件易碎的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