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悲愤与质问:“长老!您告诉我!何处是生路?!”
鼠长老眉头紧锁:“凌霄家之事,学宫自有计较!至于你体内隐患……学宫并非无法可想!只要你肯下山,接受禁锢与净化……”
“禁锢?净化?”陈胜打断他,笑声中带着苍凉,“长老!您口中的禁锢,是永无天日的牢笼!您口中的净化……恐怕是连同我的魂魄一起抹杀吧!就像……当年那些被混沌蛊惑的弟子一样!” 他死死盯着鼠长老,“我体内的东西……您比我更清楚它是什么!一旦爆发,山下求知镇,乃至更远的地方,谁能幸免?将我困在山下,如同将一颗随时会爆的雷火埋在学宫门口!这……就是您所谓的‘维护学宫安宁’?!”
“放肆!”鼠长老脸色一沉,绿豆眼中精光暴涨,一股强大的威压瞬间降临,让陈胜闷哼一声,本就重伤的身体如同被重锤击中,摇摇欲坠!林呦和云霜也感到呼吸一窒。
但陈胜硬是咬着牙,没有跪下!他拄着旁边的石壁,嘴角溢出的鲜血更多,眼神却更加锐利如刀!
“放肆?”陈胜喘息着,声音因痛苦而颤抖,却字字如铁,“弟子……只是在问一个明白!登山阶……立阶之本意何在?!碣石之上,‘向死而生’四字,难道是虚言?!祖师英魂永镇九阶之下,浩然正气涤荡乾坤,难道……连一丝被污染的求道之心都不敢面对?!难道连一个愿意以身为引、叩问祖师的赌命之徒,都要拒之门外?!”
他猛地指向身后山下,那隐约可见的求知镇方向,以及镇外虎视眈眈的凌霄家身影:“凌霄家封锁学宫脚下,视学宫规矩如无物,强闯医馆,封锁小镇!长老!学宫封山不问,是您口中的‘自有计较’!如今,我辈弟子为求一线生机,为解自身之厄,更为了不将那灾祸留在山下祸及无辜,甘愿踏上这十死无生的‘无还途’,直面祖师封印!这难道……不是对祖师‘规矩’最大的敬畏?!不是对学宫‘问道’精神最彻底的践行?!”
陈胜的声音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在罡风呼啸的石阶平台上回荡,充满了悲壮与不屈:
“长老!您让我退去?退到哪里?!退下山去,是等死!是坐以待毙!更是将一颗随时引爆的灾星留给山下无辜!唯有向前!踏上这‘无还途’!要么,我陈胜被祖师的浩然正气净化,魂飞魄散,也算为这祸根做个了断!要么……祖师英魂有灵,回应我这向死而生的赌注,为我斩断这枷锁!这才是真正的生路!这才是……登山阶存在的意义!”
他不再看脸色变幻不定的鼠长老,转头看向前方那更加幽深、仿佛通往幽冥的石阶,眼中只剩下决绝的光芒。
“林兄!云姑娘!我们……走!”
说罢,陈胜不再理会挡在前方的长老,用尽全身力气,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一步,一步,无比坚定地,再次踏上了向上攀登的石阶!罡风瞬间变得更加狂暴,仿佛因他的“忤逆”而愤怒!
林呦看着陈胜决然的背影,又看了一眼面色铁青、眼神复杂难明的鼠长老,最终,他对着长老深深一揖,不发一言,拉起伤势不轻的云霜,紧随着陈胜的脚步,再次冲入了那呼啸的罡风与重压之中!
鼠长老站在原地,看着三人艰难却无比固执向上攀登的身影,尤其是陈胜那摇摇欲坠、却又透着一股焚尽一切般决绝的背影。他那双精明的绿豆眼中,愤怒、忧虑、忌惮交织,最终……化为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消散在凛冽的罡风里。他没有再出手阻拦,只是身影如同融入雾气般,缓缓淡去。
前方的路,只剩下更加刺骨的焦寒与……那吞噬了无数亡魂的……无还之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