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闷了一整天的乌云终于裂开一道缝,雨点砸在玻璃上,噼啪作响,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急促敲门。书房内,却静得能听见血珠滴落的轻响——
“嗒。”
每一滴,都仿佛敲在吴佳怡的神经上。她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沉默的男人,不再是那个可以被她一句“为了你好”就轻轻带过的男孩。裂纹一旦出现,就无法复原;血一旦流出,就不会无声无息地止住。
## 四
雨声渐密,天色暗得像傍晚。曹天明终于动了。他抽出几张纸巾,按住指上的伤口,动作缓慢而坚定,仿佛在进行一场只有他自己知道的仪式——止血,也是止损;包扎,也是告别。
他把碎裂的相框重新立起,碎片交错,照片里的笑容被切割得支离破碎,却仍固执地保持着上扬的弧度。他看着那双被裂痕割裂的眼睛,低声道:
“小曼,如果我变得和他们一样,你还会认得我吗?”
没有回答,只有雨声,像无数细小的回音,在书房四壁回荡。
吴佳怡站在一旁,妆容精致,却掩不住眼角的细纹。她看着儿子,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发出声音。此刻,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个站在祠堂台阶上,紧紧拽着她衣角的小男孩——那时,她承诺要保护他;如今,她却亲手把他推上了权力斗争的刀锋。
裂纹,已在他们之间悄然生成,就像那道将夫妻合影一分为二的玻璃裂痕,锋利、冰冷、无法逆转。
## 五
雨停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曹天明打开书桌抽屉,取出一支从未使用过的签字笔,笔身冰凉,像一把尚未开锋的匕首。他在指上缠绕的纸巾外,又加了一层创可贴,然后合上抽屉,转身走向门口。
吴佳怡下意识伸手,似乎想拦住他,却在指尖即将碰到他衣袖时,停住了。她第一次发现,儿子的肩背已比她想象的要宽,要硬,要冷。
曹天明没有回头,声音低而稳,像雨后的空气,带着潮湿的凉意——
“妈,从现在开始,我的沉默不是逃避,是倒计时。”
门合上,轻得没有一丝声响,却像在某根神经上,重重地敲了一下。
书房里,只剩下碎裂的相框,和指上尚未干涸的血迹。血迹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奇异的金红色,像夕阳余晖,也像即将升起的烽火。
倒计时,已悄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