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国·平城京·朱雀大街暴雨如注,毛连跪在皇宫外的青石板上,铠甲缝隙里渗出的血水混着雨水,在地面蜿蜒成暗红色溪流。他肩头的藤甲碎成数片,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却死死攥着半块染血的帅旗——那是从百济城火海中抢出的残片。
“毛元帅重伤归朝!” 宫门前的禁卫高声通报,声音里带着震颤。朱瞻基正在批改军报,手中狼毫顿在“百济”二字上,墨渍在宣纸上晕开如血。他猛地起身,玄色朝服扫落案头《武经总要》,抬脚踩过殿门槛时,金镶玉鞋头磕在青石板上,迸出细碎玉屑。
“陛下……” 毛连抬头,雨水混着血泪从额角疤痕处滑落,“张辅将军……他……”
朱瞻基盯着毛连胸前凝固的血痂,忽然弯腰攥住他的衣领,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十五万大军呢?雅典娜的水师呢?”他身后的太子朱祁钰快步上前,想要搀扶却又顿住,袖中密报上“张辅战死”的字迹仿佛烧红的烙铁。
毛连喉头动了动,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溅在朱瞻基绣着樱花的衣袖上:“高句丽人……早有埋伏……藤甲兵遇火即燃,水师……水师被诱入圈套……”他忽然抓住朱瞻基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对方皮肉,“陛下,宫田预一……他通敌!”
殿内烛火突然爆响,一根灯芯跳起老高,将宫田预一的影子投在墙壁上,形如鬼魅。那老臣正伏在阶下,袖中《高句丽地图》的一角露出,闻言猛地叩首:“陛下明鉴!臣对天皇忠心耿耿,怎会……”
“够了!”朱瞻基甩脱毛连的手,后退半步撞在龙椅上。他望着殿外暴雨,想起三日前收到的密报:傅友德焚烧百济城时,曾在废墟中发现宫田预一的密信。指尖缓缓按上腰间短刀,却听见太子朱祁钰轻声道:“父皇,张辅将军的遗体已运回,临终前……他说‘勿怪毛帅’。”
毛连浑身剧震,忽然想起百济城破时,张辅用染血的手指在他掌心写下“走”字的触感。他猛地以头触地,前额撞在青石板上发出闷响:“请陛下治末将丧师之罪!末将愿以死谢……”
“死?”朱瞻基忽然冷笑,短刀出鞘三寸,寒芒映得毛连瞳孔收缩,“你以为朕会让你痛快?”他转头望向宫田预一,“传朕旨:宫田预一私通敌国,着即抄家灭族;毛连损兵折将,革去元帅之职,贬为士卒,编入雅典娜残军之中!”
“陛下!”毛连抬头,雨水顺着下巴滴落,“末将愿戴罪立功,再攻高句丽!”
“攻?”朱瞻基猛地将短刀插入毛连身侧石板,刀刃没入三寸,“你以为朕还会信你?”他忽然压低声音,只有毛连能听见,“若不是看在你曾为百济遗孤的份上,此刻你已和宫田预一一样,悬在朱雀街示众了。”
殿外惊雷炸响,毛连望着朱瞻基腰间晃动的“永乐”短刀,忽然想起这把刀曾斩过倭寇头颅,染过百济子民的血。他缓缓起身,铠甲碎片簌簌掉落,转身时瞥见殿内屏风上的《海东诸国图》,百济故地被涂成刺目的红色。
三日后,平城京刑场。宫田预一被绑在十字木桩上,望着远处被押往港口的毛连队伍,忽然发出尖笑:“毛连!你以为自己是百济的狼?不!你只是倭国的一条狗!”
毛连攥着船桨的手顿了顿,却没有回头。雅典娜的残军正在登船,甲板上散落着破碎的楼船残骸,咸腥的海风里还飘着百济城的焦味。他低头看着自己掌心的血茧,那是握了二十年斩马刀的痕迹,如今却要用来划桨。
“开船!” 亲卫长鞭抽在甲板上,船缓缓驶离港口。毛连望着越来越小的平城京天守阁,忽然想起张辅临终前的目光——那老将的瞳孔里映着百济的火光,却没有一丝怨恨。
与此同时,平壤宫内,李世民展开朱瞻基送来的“求和书”,上面“永不再犯高句丽”的字迹还带着墨香。他将文书掷入火盆,看着灰烬飘向窗外——那里正有一队商队向长安方向行进,领头的骆驼商队中,藏着刘备的密使。
“陛下,倭国使者请求联姻。” 徐茂公递上密报,“朱瞻基愿以皇女嫁与您为妃。”
“联姻?”李世民忽然大笑,手指划过地图上的“对马岛”,“告诉朱瞻基:朕要的不是他的女儿,而是他的脑袋。不过……”他目光转向西方,“在那之前,先让李峰的刀,试试高句丽的铁骑。”
海风卷着刑场的喧嚣传来,宫田预一的嘶喊渐渐微弱。毛连站在船头,望着海天交界处的乌云,忽然想起童年在百济王宫听到的预言:“当狼再次踏过血海,黎明才会降临。”他握紧船桨,掌心血痂裂开,鲜血滴在船板上,宛如一朵迟开的红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