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权威,便在这一次次或明或暗的运作中,如同藤蔓般无声蔓延。
这一日,又一份来自荆州的紧急情报摆在了蔡琰案头。
荆州牧刘表,竟以“防江东侵袭,保境安民”为名,下令封锁了荆州与扬州交界的主要水陆通道,严格限制商旅往来,其中自然也包括了与彭城朝廷的联络线路。
“刘景升此举,意欲何为?”
蔡琰将情报递给郭嘉与徐庶。
徐庶分析道:“刘表坐守之辈,此举无非是见朝廷与孙策皆势起,心生警惕,欲闭关自保。然其封锁通道,不仅阻碍商旅,亦使我朝廷与荆襄士族、乃至更南方的联络受阻,长期以往,恐被孤立。”
郭嘉沉吟片刻,道:“刘表虽无大志,然荆州富庶,地处要冲,不可使其彻底倒向曹操或自成一体。
主公可亲自修书一封与刘表,以天子口吻,先嘉奖其治理荆州、安定南疆之功,再关切询问封锁之由,表示朝廷愿居中调停其与孙策之‘误会’,最后可暗示,若荆州有何难处,朝廷愿提供力所能及之助益。
言辞需恳切,姿态需高远,既要给足他面子,也要让他感受到朝廷的关切与压力。”
“同时,”郭嘉补充道,“可令江东的细作散播消息,言刘表畏惧孙郎兵锋,故而锁境,激一激孙伯符。”这是一招离间与施压并用的软刀子。
就在彭城朝廷从容布局四方之际,一个令人略感不安的消息从河北传来。
袁绍似乎终于无法坐视朝廷在幽州的小动作,更不愿见到朝廷来幽州分一杯羹,他采纳谋士沮授之策,一方面增兵幽州边界,对鲜于辅部形成威慑,另一方面,竟派使者前往彭城,呈递了一份措辞看似恭谨,实则暗藏机锋的表章。
表章中,袁绍先是例行公事般地颂扬了朝廷讨灭逆贼袁术的功绩,随后笔锋一转,提到“闻朝廷有贤才北顾,幽州苦寒,地方不宁,绍忝为州邻,深感忧切”,并表示他作为“汉室忠臣”,愿意“代朝廷”抚定幽州,剿灭公孙瓒这等“不服王化”的边将,恳请朝廷予以授权册封。
“袁本初这是要明抢了!”
徐庶看罢,面现怒容,“他欲借朝廷之名,行吞并幽州之实!”
刘晔亦道:“此表看似请示,实为逼宫。若朝廷应允,则幽州自此落入袁绍之手,我先前投入尽付东流;若朝廷拒绝,则恐其以此为借口,公然与朝廷对立。”
郭嘉凝视着那份来自河北的表章,手指轻轻敲击桌面,陷入了沉思。
袁绍四世三公,名望高,实力强,其威胁更在曹操之上。
如何应对这来自北方的庞大压力,既维护朝廷权威,又不至于过早引发与袁绍的正面冲突,无疑是一个极其考验智慧的难题。
殿内一时寂静,唯有窗外柳絮无声飘落。
蔡琰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郭嘉身上。
她知道,朝廷在赢得了淮南一局的初步胜利后,正面临着来自曹操、刘表、袁绍等多方面更为复杂、也更为危险的挑战。
“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柄双刃剑,运用起来,需愈发的小心翼翼了。
郭嘉缓缓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熟悉的光芒,那是一种遇到强劲对手时的兴奋与冷静。
“袁本初……终于也坐不住了吗?”
他轻声自语,随即看向蔡琰,“主公,或许我们该让这位四世三公的‘忠臣’,更清晰地听一听……天子的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