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得很好。此事关系重大,暂且保密,勿要外传,以免引起恐慌,亦免打草惊蛇。”
蔡琰赞许地点点头,随即下令:
“蔡谷,你回去后,巡逻照旧,但需加倍警惕。尤其注意野猪林及周边区域,加派暗哨,若再遇可疑人等或迹象,以远距离监视、探明动向为主,非到万不得已,绝不可与之冲突,首要任务是保全自身,带回消息。”
“属下明白!”蔡谷领命,匆匆离去。
书房内只剩下蔡琰和福伯,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沉重。
“女公子,看来……太平道的触角,真的已经探到我们跟前了。”
福伯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忧惧,额头渗出细密冷汗。
蔡琰将那块黄布紧紧攥在手心,冰凉的触感让她保持清醒。
“福伯,看来我们的动作还是慢了。对方绝非乌合之众,其组织之严密、行事之谨慎,远超寻常盗匪。”
她走到窗前,望着西边野猪林的方向,目光锐利如刀:
“他们在此设立临时营地,是单纯路过歇脚,还是意在侦察圉县乃至陈留的虚实?亦或是在等待什么指令?”
她转回身,语速加快,条理清晰:
“福伯,立刻加派绝对可靠之人,不仅要加强各要道路口的明岗暗哨,更要留意县城内的异常动向。“停顿一下,继续道:
”诸如近日是否有大量生面孔涌入、粮价盐价有无异常波动、市面上是否出现来路不明的铁器或药材、甚至酒肆客栈中是否有可疑的聚会……任何蛛丝马迹,立刻来报!我们要知道,这伙人到底想干什么,还有没有同党!”
“是!老奴这就去安排!”福伯感受到小主人话语中不容置疑的决断,不敢有丝毫怠慢,躬身领命而去。
蔡琰独自留在书房,掌心已被那黄布硌出红痕。平静的假象已被彻底撕破。
敌人已经就位,刀锋或许下一刻就会亮出。
她的巡乡队,第一次巡逻就撞上了对方刻意隐藏的尾巴,这既是危机,也是严厉的警示——对手比她预想的更专业、更危险。
她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之前考虑的隐秘退路,需要立刻提上日程,加速进行。
同时,也不能完全被动防御,需想办法,给即将到来的风暴,增加一些变数,哪怕极其微小。
一个念头在她心中浮现:是否可以通过某种极其隐秘的、不留痕迹的方式,向郡守或更高级别的官员示警?
哪怕作用微乎其微,至少能在官方层面留下记录,将来或可争取一些主动,或避免事后被追究“知情不报”之责。
但如何操作,才能既不暴露自己这个信息源,又能引起官府的足够重视?这需要周密的筹划。
夜色渐深,蔡府书房的灯光再次亮至深夜。
蔡琰站在那幅日渐详尽的圉县周边地图前,目光如同最冷静的猎手,在山水村落间逡巡。
她知道,自己不再只是为一个家族的存亡而谋划,从发现那块黄布开始,她的一举一动,已然更深入地触碰到了历史那冰冷而坚硬的齿轮。
山雨,不再是远处的闷雷,而是已然能闻到其裹挟的土腥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