锤子哥?
这个名字他有点印象,是大全帮的一个小头目。
不管程家豪说的是真是假,这总算是一条线索。
一个可以被利用的线索。
许忠义看着脚下这条卑微求生的狗,心里有了主意。
“好。”
他终于开口了。
“我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程家豪猛地抬起头,眼睛里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你,去把那个什么锤子哥,给我约出来。”
“办成了,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办不成,你知道下场。”
程家豪听到这话,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块浮木,哪里还会想别的。
死道友不死贫道!
只要自己能活下来,管他什么锤子哥斧子哥!
他甚至已经在想,只要能离开这里,就立刻想办法跑路,跑得越远越好!
“我保证!老大!我保证把锤子哥给您约出来!”
他点头如捣蒜,生怕许忠义反悔。
许忠义看着他那副劫后余生的样子,嘴角勾起冷笑。
他怎么会看不出这条狗在想什么。
不过,无所谓了。
在深城这片地界,他许忠义想找一个人,比找一只蚂蚁还简单。
“阿正,带他下去,找个医生看看,别死了。”
“是,老大。”
阿正一挥手,立刻有人把程家豪拖了下去。
渔村的海滩上,很快又恢复了寂静。
只剩下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和一滩慢慢凝固的血。
许忠义站起身,拍了拍唐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走向停在不远处的一辆黑色奔驰。
坐进舒适的后座,将外界的风声和血腥味彻底隔绝。
他从车载冰箱里拿出一瓶水,漱了漱口,然后才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他找到了一个存在电话簿里,却极少拨打的号码。
港岛,雷公。
电话响了几声,很快被接通。
“喂,是许老弟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和儒雅的男声,正是雷公。
许忠义笑着说:“雷公,这么晚打扰了。”
“我这边帮里出了点问题,正在清查内奸。”
他顿了顿,慢悠悠地说道。
“你猜,我找出了谁?”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
远在港岛一间豪华书房里的雷公,心里猛地一突。
但他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江湖,脸上依旧不动声色。
“哦?许老弟真是雷厉风行。”
他镇定地笑着说。
“怎么,查出来是谁出卖花哥了?”
“那倒是有点头绪了。”
许忠义轻笑一声,话锋一转。
“不过,在查这个的过程中,我发现了一个叫曾庆的人。”
“这个人很有意思,他死到临头,还说自己是雷公你的人。”
“不知道雷公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来了。
雷公拿着电话的手,额头青筋猛地跳了一下。
他知道,许忠义这条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是来咬人了。
但他不能承认。
承认了,就是把刀柄递到对方手里。
“是吗?”
雷公的笑声听起来还是那么爽朗。
“许老弟,你也是江湖人,这种事你应该比我清楚。”
“我手底下那么多人,人事,我自己都完全不清楚啊。”
“这都是混江湖嘛,避免不了的。”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老狐狸。
许忠义心里冷笑。
他当然知道这个老狐狸不会承认。
他的目的,也根本不是要他承认。
“雷公说的是。”
许忠义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不过,我为了查出这个奸细,清扫门户,这损失有点大啊。”
“人手,时间,还有安抚兄弟们的费用……都不是一笔小数目。”
“不知道雷公这边,是不是能给小弟报销一下?”
图穷匕见了。
雷公听着电话里的话,几乎能想象出许忠义那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嘴脸。
这是赤裸裸的敲诈!
但是,他现在还真就得让他敲。
钱,无所谓。
他怕的是许忠义撂挑子不干了。
花哥折了,潮汕帮元气肯定受损,如果这时候许忠义说不干了,他那一千万就算是打了水漂,还得重新找人,误了大事。
权衡利弊,只在一瞬间。
“那是应该的!那是应该的!”
雷公的笑声比刚才还要热情。
“许老弟为了我们共同的事业,尽心尽力,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么能让你吃亏呢?”
“这样,我这里,再支持一下许老弟。”
“三百万,怎么样?”
“等下我就安排人,立刻转给你!”
三百万!
许忠义的眼里闪过一丝满意。
这钱,跟白捡的没什么两样。
不仅除掉了雷公安插的钉子,还额外赚了一笔,更是试探出了雷公的底线。
这位龙头会的大佬,为了要那个王振华的命,看来是下了血本了。
“哎呀,那怎么好意思呢。”
许忠义嘴上客气着,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灿烂。
“既然雷公这么有诚意,那小弟就却之不恭了。”
“雷公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给你办得妥妥当当!”
“好好好,那我就等许老弟的好消息了。”
挂断电话。
许忠义把玩着手机,心情极好。
而在电话的另一头。
港岛,半山别墅的书房里。
雷公重重地将电话扣在桌上。
那张一直挂着温和笑容的脸,此刻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缓缓地靠在椅背上,摘下金丝眼镜,用力地按了按鼻梁。
人和钱,都白给了。
许忠义这条疯狗,咬得真狠。
但没办法。
现在,安抚住他,让他把事情办完,才是最重要的。
雷公深吸一口气,重新戴上眼镜,眼底的阴沉被再次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