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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暗河孽生与云台微澜(2 / 2)

他没有发现,也无力感知到的是,在他陷入半昏迷状态时,右肩那截嫩芽,在昏暗中,极其缓慢地、却又无比坚定地……再次舒展开了一点点蜷缩的叶瓣。同时,一条极其纤细、如同探针般的嫩绿根须,悄无声息地刺破了他肩胛骨上残留的、那点带着归墟余烬气息的灰白痕迹,更深地……扎了进去。

嫩芽表面的光泽,似乎因此……凝实了极其微弱的一丝。

九嶷云台,青灰色悬空石楼。

石楼二层,依旧一片寂静。窗外的喧嚣如同遥远的背景音。

石桌上,那个粗陶盆里,泥土依旧湿润。那粒埋藏其下的番茄种子,之前因感应到弱水巷冲突而躁动拱起的泥土,此时已经恢复了平整。

然而,在张猛于地下暗河溶洞中,嫩芽根须刺入肩胛骨灰白余烬的瞬间——

陶盆中,湿润的泥土表面,极其极其轻微地……再次拱动了一下!幅度比上一次更加微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同步感?仿佛盆中的种子,与暗河深处那株逆种嫩芽之间,隔着遥远的空间和厚重的岩石,产生了某种难以理解的共鸣。

窗台上,那只盛着无根水的粗糙陶碗,水面也再次荡开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涟漪中心,倒映的混乱光影微微扭曲,仿佛映照出暗河深处那污浊的绿光。

石床上,凌逍依旧闭目,薄毯下的胸膛随着极其缓慢的呼吸微微起伏,如同沉睡。

但他的意识,如同无形的天网,早已笼罩着无涯城的每一个角落。弱水巷的追捕,暗河深处的挣扎与异变,楚瑜的布置,以及……那枚玉佩中蚀骨残魂贪婪而急切的低语……一切都在他“眼前”纤毫毕现。

张猛体内那株“归墟逆种”的根须刺入归墟余烬的过程,如同一个微缩的、加速的生命实验,清晰地呈现在凌逍的感知中。那扭曲的生机正在以一种蛮横的姿态,强行“消化”着终结的法则残留,将其转化为自身成长的养分。

“污浊为壤,余烬为肥……孽生之态,倒也有趣。”凌逍的意念无声流淌,如同旁观一场与己无关的实验记录。

他依旧没有睁眼,仿佛外界的纷扰变迁,不过是时间长河中微不足道的涟漪。

只是,在陶盆泥土拱动、陶碗涟漪荡开的刹那——

他搭在薄毯边缘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食指的指尖,极其极其轻微地……在粗糙的麻布薄毯上,点了一下。

动作轻微得如同尘埃飘落。

但就在指尖点落的瞬间——

嗡!

一股无形无质、却宏大精纯到难以想象的生机气息,如同最轻柔的春风拂过初春的原野,瞬间扫过整座石楼!这气息并非灵力波动,更像是一种生命本源法则的短暂显化,带着润物无声的造化之力!

石桌上,陶盆中那粒刚刚拱动过的番茄种子,被这股气息拂过,其内部那极其微弱、原本躁动的生命搏动,瞬间被抚平、安抚,变得异常温顺而稳定。仿佛得到了某种来自生命源头的祝福与指引,种子内部蕴含的生机,开始以一种更加和谐、更加符合自然规律的方式,悄然孕育。

窗台上,陶碗中荡开的涟漪,也在这股宏大生机的拂过下,瞬间平复如镜,再无一丝波澜。

石楼内,重归寂静。那股宏大的生机气息来得快,去得更快,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陶盆中那粒被安抚的种子,在泥土深处,开始进行着真正意义上的、平和的萌发准备。

凌逍的手指,也恢复了静止,重新搭在薄毯上。

一切似乎都未曾改变。

然而,在遥远地下,那污秽冰冷的暗河溶洞中。

蜷缩在碎石滩涂上、陷入半昏迷的张猛,身体忽然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他右肩那株正在向归墟余烬深处扎根的嫩芽,其表面流转的、代表终结的灰白星屑光芒,在这一瞬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温和却至高无上的力量轻轻拂过,变得……更加内敛、更加沉寂,几乎完全融入了那蓬勃的嫩绿生机之中。嫩芽根部传来的、那深入骨髓的刺痛和异物的侵蚀感,也诡异地……减弱了那么一丝丝。

昏沉中的张猛,紧锁的眉头似乎也因此稍稍舒展了一点点。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回归母体般的、极其短暂的安全感,如同幻梦般掠过他濒临崩溃的意识深处。

无涯城东域,“暗河坊”。

这里并非真正的坊市,而是一片依托着几条较大地下暗河出口形成的混乱区域。潮湿、阴暗,空气中永远弥漫着淤泥、水腥和劣质烈酒的味道。低矮的石屋和简陋的窝棚杂乱无章地挤在一起,许多干脆就建在巨大的废弃排水口旁边。这里是“掘泥佬”、走私贩子、逃犯和各类无法见光者的聚集地,比“弱水巷”更加混乱无序,也更加危险。

一座用巨大、布满苔藓的古老石条垒成的、形似堡垒的粗糙石屋内。

楚瑜的身影出现在昏暗的光线下。他依旧穿着太虚剑阁的青衫,但在这污浊之地,那身代表名门正派的服饰显得格格不入,甚至带着一种冰冷的讽刺意味。石屋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劣质的鱼油灯散发着昏黄跳跃的光芒,映照出几张或阴鸷、或凶悍、或麻木的面孔。这些都是“暗河坊”里颇有势力的地头蛇,此刻却都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敬畏地看着居中而坐的楚瑜。

楚瑜面无表情,指尖把玩着一枚小小的、散发着微弱灵力波动的玉符。玉符的光芒,隐隐勾勒出他眼中深处那翻滚不休的浓重黑芒。

“气息……标记……已种下。”楚瑜的声音冰冷,毫无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目标……残躯,断臂,身负……特殊草木气息。”他每说几个字,都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被强行控制的滞涩感,仿佛喉咙里卡着另一个声音。

“他……逃入了‘腐沼’支流区域。”楚瑜继续道,目光扫过屋内众人,那目光中的黑芒让所有被扫视的人都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那里……污秽……能量驳杂……会加速‘种子’的成熟……和……暴露。”

他顿了顿,似乎在接收着玉佩中传来的、只有他能“听”到的阴冷低语,嘴角勾起一丝冰冷而扭曲的弧度:“尔等……散出人手。守住……所有通向‘腐沼’支流区域的出口、入口。严密……监控……其他暗河主脉……的动静。”

“一旦发现……草木清香……异常浓郁……或者……目标试图……离开暗河区域……”楚瑜的声音陡然变得更加阴森,指尖的玉符光芒一闪,一道细微却凌厉的剑气嗤地一声射出,将地面一块坚硬的青石无声无息地洞穿一个指头大小的孔洞!

“格杀……所有试图靠近者!将目标……活着……带到……我面前!”他眼中黑芒暴涨,“他身上……那东西……不容……有失!”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流,瞬间席卷了整个石屋。那些地头蛇们齐齐打了个寒颤,连忙低头应诺:“遵命!楚公子!”

楚瑜不再言语,闭上眼,仿佛在调息,又像是在与体内的某个存在进行无声的交流。他腰间那枚莹白的玉佩,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一层极其隐晦的、令人不安的灰暗光泽。

一名管事模样的干瘦老者,小心翼翼地凑上前,低声道:“楚公子,腐沼支流那片区域……水太深,太邪性。传说里面有从古老年代遗留下来的东西,被暗河的污秽滋养了无数岁月……甚至有传闻说,有‘掘泥佬’在里面看到过……活着的‘孽生体’……”

“孽生体?”楚瑜猛地睁开眼,眼中的黑芒如同漩涡般转动,带着一丝贪婪和……兴奋?“很好……”他低语,声音仿佛来自九幽,“污秽……滋养的……养分……才最……‘肥沃’……加速……成熟……”

他挥了挥手,如同驱赶苍蝇:“去办。任何……阻碍……清除。”

“是!”老者不敢再多言,躬身退下,迅速去布置人手。

石屋内重归寂静,只剩下鱼油灯噼啪的燃烧声。楚瑜独自坐在昏暗的光影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眼中翻滚的黑芒几乎要溢出眼眶。一丝极其隐晦、混合着蚀骨残魂怨毒与贪婪的意念,在石屋中无声弥漫:

“快了……我的……‘道种’……在污秽中……绽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