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云小糖就背上了包。她没再看那缕黑烟，直接迈步往前走。白焰跟在她脚边，尾巴不再乱甩，耳朵一直竖着。洛无涯走在后面，手搭在剑柄上，眼睛扫着两边的林子。
荒岭的路不好走，石头多，草都枯了。三人一路没说话，只有脚步踩在碎石上的声音。风从山口吹过来，带着一股土腥味。
走到一片枯树林时，前面传来一阵咳嗽声。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人。云小糖停下，抬手示意。白焰立刻伏低身子，鼻翼张开闻了闻，然后轻轻摇头——没有敌意，只有饿和病。
拨开挡路的荆棘，岩缝底下挤着一堆人。大人抱着孩子，老人靠在石头上喘气。有个小孩坐在地上，手里捏着半根草根，嘴一张一合，吃不动。一个老妇人突然抬头看见他们，猛地扑过来，跪在地上。
“大人……给口吃的吧……”
云小糖蹲下来扶她，手伸进储物戒。她拿出几块合成干粮，又摸出一瓶解毒丸。药瓶是透明的，里面装着淡绿色的小丸子。她倒出来三粒，塞进老妇人手里。
“吃吧，别跪。”
老妇人抖着手把药吞了，眼泪直接掉下来。旁边一个中年男人也爬过来，声音哑得像砂纸：“我们是从石脊村逃出来的……前天晚上毒雾突然翻上来，田里的庄稼全死了。第二天强盗就来了，抢光了存粮，还放火烧房子……我娘跑得慢，被压在屋梁下……到现在还没断气……”
他说不下去了，捂着脸哭起来。
云小糖站起身，环视一圈。这些人脸上全是灰，嘴唇干裂，有几个孩子手臂上有溃烂的痕迹。这不是普通的流民，是活下来的残兵败将。
“你们为什么不往南走？”洛无涯开口，语气冷，“南边有收容点。”
“收容点？”男人苦笑，“风铃镇就是收容点！进去的人要交命根子！他们逼我们喝一种水，喝了之后头昏眼花，第二天就被人拉去挖矿……我兄弟不肯去，就被吊在树上晒死了……”
洛无涯眼神闪了一下，没再问。
云小糖转身打开背包，又拿出几包食物。这次是加热过的肉饼，冒着热气。她一个个发下去，最后停在一个小女孩面前。孩子七八岁，瘦得肩膀凸出来，但眼睛很亮。
“吃。”她把饼递过去。
小女孩不敢接，抬头看妈妈。女人点点头，孩子才伸手，咬了一口就哭了。不是伤心，是太饿了。
白焰站在一边，爪子在地上划了两下。它本来想说“能不能留点给我”，但看到这场景，嘴巴闭上了。它默默转身，从自己随身的小布袋里叼出一包灵草饼干，放在小女孩脚边。
洛无涯看了它一眼，没笑，也没说话。
云小糖走到人群中间，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清了：“我们会去石脊村。”
所有人都抬起头。
“救人，建防，赶走强盗。”她说，“你们要是愿意，可以跟着我们的脚印回来。等我们把地方清干净，就能住人了。”
没人说话。一个老头突然站起来，腿一弯就要跪。云小糖快一步扶住他胳膊。
“别跪。”她说，“我们不是神仙，只是路过的人。但既然碰上了，就不能装没看见。”
有个年轻女人抱着婴儿，突然哭出声：“已经有三个月没人管我们了……官府不管，强者也不来……你们真的会回去？”
“我答应你们。”云小糖看着她，“明天这个时候，我已经在村口搭防御塔了。”
人群炸开了。有人磕头，有人喊“好人”，有个老头哆嗦着掏出一块破布，里面包着半块野姜，非要塞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