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以前叫大兴城)皇宫的暖阁里,地龙烧得正旺,空气中弥漫着龙涎香的气息。杨广穿着崭新的龙袍,却坐立难安,手指反复摩挲着御案上的玉圭——方才内侍来报,靠山王杨林正从登州往大兴城赶,说是要入宫“祭拜先帝”。
“陛下,您不必忧心。”宇文化及站在一旁,躬身道,“靠山王虽手握兵权,却素来敬重先帝,又看着您长大,对您一向信任。只要您言辞恳切,再将先帝‘病逝’的缘由推到‘年老体弱’上,他定然不会怀疑。”
杨广深吸一口气,眉头却依旧紧锁:“你不懂,皇叔此人看似威严,实则心思缜密。前太子杨勇之事,他本就有些不满,如今先帝突然驾崩,他若追问起来,怕是没那么好糊弄。”
话音刚落,内侍又来通报:“陛下,靠山王已到宫门外,请求觐见。”
杨广心里一紧,连忙整理了一下龙袍,沉声道:“宣他进来。”
很快,一个身材魁梧、身穿银色盔甲的老者走了进来。正是靠山王杨林——他年过六旬,却依旧精神矍铄,腰间挎着家传的囚龙棒,眼神锐利如鹰,扫过殿内时,让宇文化及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老臣杨林,叩见陛下!”杨林跪倒在地,声音却没有丝毫谄媚,反而带着几分沉重,“先帝突然驾崩,老臣未能及时赶回祭拜,还请陛下恕罪。”
杨广赶紧走下御案,亲自扶起他,眼眶瞬间红了:“皇叔快起!先帝驾崩前,还一直念叨着您,说您镇守登州,辛苦您了。只是先帝年事已高,近来又忧思过度,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前日夜里突然病重,朕守在床边,亲眼看着先帝咽了气,连一句遗言都没来得及说……”说着,他竟抹起了眼泪,模样悲痛不已。
杨林看着杨广通红的眼眶,又想起往日里杨广对先帝的“孝顺”,心里的疑虑渐渐消了几分。他叹了口气,道:“先帝一生勤勉,却终究没能熬过岁月。如今陛下登基,定要好好治理天下,不负先帝的期望。”
“皇叔放心,朕定当以天下为重,不敢有丝毫懈怠。”杨广连忙应道,又话锋一转,“只是前几日,有大臣说皇叔镇守登州多年,劳苦功高,想让朕召您回朝辅佐朝政。朕想着登州乃海防要地,离不开皇叔,便驳回了他们的提议。皇叔若是想家,朕便准您在京中多留几日,好好歇歇。”
这番话既捧了杨林,又暗示了他“远离朝堂”,杨林何等精明,自然听出了弦外之音。他看了一眼杨广,又看了看一旁的宇文化及,心里已然明白——如今朝堂已是杨广的天下,他就算留在京中,也未必能改变什么。不如继续镇守登州,至少能保一方安宁。
“多谢陛下体谅。”杨林躬身道,“登州事务繁忙,老臣在京中祭拜完先帝,便即刻返回。只求陛下日后能善待百姓,莫要辜负了大隋的江山。”
杨广见杨林没有追问先帝驾崩的细节,心里松了口气,连忙道:“皇叔放心,朕定会记着您的话。来人,设宴,朕要陪皇叔好好喝几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