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开封城外的工地也就一直存在着,只是位置往外移了又移……
马腾目光急切地在那些忙碌的身影中搜寻,很快,他看到了那个即使穿着罪衣、戴着脚镣也依然显得挺拔魁梧的身影——马超。
他正和几个人一起,扛着一根巨大的原木向前移动。
昔日的“锦马超”,如今面色黝黑,汗流浃背,头发胡须杂乱,哪里还有半分昔日的威风?
叛乱前他可是隐匿身份的逃犯,当然不可能和原先一样生活奢靡,加上被俘月余,形象方面自然邋遢了不少。
如今多年过去,只有那眉宇间偶尔闪过的桀骜,还能看出些许往日的影子。
马腾看着儿子如此模样,虽然早就自我调侃过——“我儿马超有搬砖之资。”
还是忍不住心中一酸,老泪差点夺眶而出。
马岱也是紧紧握着拳头,眼圈发红,低声道:
“叔父……”
就在这时,一个粗豪又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嘿!俺说啥来着?瞧那身板,扛木头可是一把好手!
果然有搬砖之资!没白瞎这身力气!”
马腾马岱愕然转头,只见一个黑脸虬髯的彪形大汉,正叉着腰,咧着嘴,津津有味地看着劳役营里的景象,不是张飞又是谁?
这张飞自打从劳役营出来,不知怎的,竟养成了个奇怪的癖好——特别喜欢跑来,远远“观赏”那些还在里面劳动改造的“老熟人”。
看着昔日那些叱咤风云的人物,如今和他当初一样,在工地上挥汗如雨,他心里就有种莫名的、扭曲的快感。
今天,他知道劳役营地来了马超等新货色,忍不住又溜达过来,碰上了马腾父子。
张飞看到马腾,习惯性地就想犯贱调侃几句。
他认得马腾,知道是马超他爹,如今好像也是个官。
他凑近几步,咧着嘴对马腾道:
“老头,来看儿子搬砖啊?
放心,这儿伙食还行,饿不死!就是活儿重点,正好磨练磨练他那臭脾气!”
这话说得极其无礼且刻薄。
马岱年轻气盛,见张飞如此侮辱他兄长和父亲,顿时怒不可遏,上前一步,手按剑柄,怒目而视:
“张翼德!你放肆!安敢辱我父兄!”
若是从前,被马岱这样的小辈如此呵斥,张飞早就一拳打过去了。
但此刻,他却只是掏了掏耳朵,浑不在意地撇撇嘴:
“咋?说句实话都不行?你哥现在不就是在搬砖吗?俺老张又没说错。”
他斜眼看着马岱按在剑柄上的手,嘿嘿一笑:
“小子,想动手?来啊!不过俺可提醒你,如今可是天子脚下,法度森严!
你身为朝廷命官,敢对俺这个平民百姓动武?
嘿嘿,俺可是受《大宋律》保护的!你动俺一下试试?看开封府抓不抓你!”
这话噎得马岱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脸涨得通红。
他确实不敢动手,正如张飞所说,如今这世道,律法面前,他这官员的身份,在某些时候也是一种束缚。
何况眼前这张飞也算是个小名人,上过几次报纸,是开封城出了名的无赖。
马腾毕竟老成,虽然也被张飞气得够呛,但还是拉住了冲动的侄子,沉着脸对张飞道:
“张翼德,往事已矣,何必出口伤人?吾儿确有罪过,自有国法惩处。
我等在此,不过是奉陛下之命,前来一观。
还望翼德口下留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