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复目光转向坐在稍远位置,神情略显拘谨和复杂的马腾、马岱父子,语气平和地说道:
“寿成(马腾字),今日乃庆功宴,不必过于拘礼。
马超之事,是其个人冥顽不灵,咎由自取,与尔等无干。
朕心中有数,朝廷法度亦只究首恶,不累及家人旧部。
尔等既已归顺我大宋,便是我大宋之臣,只需尽忠职守,往日种种,不必再提。”
这话如同春风化雨,瞬间驱散了马腾心中积压多日的阴霾与恐惧。
他连忙离席,拉着马岱和庞德一起跪下,声音有些哽咽:
“罪臣……臣马腾,谢陛下天恩!臣等必当肝脑涂地,以报陛下不究之恩!”
刘复虚扶一下:
“平身吧。今日只论功绩,不论其他。”
宴会气氛更加融洽。
马腾心中感激,所谓酒壮怂人胆,何况马腾怎么说也是军阀头子出身。
几杯酒下肚马腾胆气也壮了些,他犹豫片刻,还是起身向刘复躬身请求道:
“陛下……臣……臣有个不情之请。
逆子马超罪该万死,承蒙陛下开恩,留其性命。
臣……臣想……能否容臣去看他一眼,哪怕远远看一眼也好……”
他说到最后,声音低沉,带着一个父亲难以言说的痛楚与无奈。
此言一出,殿内瞬间安静了几分,众人都看向刘复。
刘复闻言,并未动怒,反而笑了笑,语气轻松地说道:
“此乃人之常情,有何不可?
朕又不是将他关在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牢狱。
劳役营地,就在城外,并非封闭场所。
只要不影响劳作秩序,不试图劫囚或传递违禁物品,谁都可以去看。
寿成自去便是,带上马岱也好。”
他顿了顿,带着一种近乎恶趣味的口吻补充道:
“看看他,逆天而行,对抗朝廷,最终落得个在工地上挥汗如雨的下场,究竟值不值得,后不后悔。”
“谢陛下!臣……叩谢陛下隆恩!”
马腾再次叩首,心中五味杂陈。
皇帝的话说得明白,也给了他足够的体面。
翌日,马腾便带着侄子马岱,骑着马,心情沉重地出了开封城,往劳役营而去。
越靠近目的地,越能听到隐约的号子声和敲打石块的叮当声。
正如皇帝所言,这劳役营并非完全封闭。
外围设有木栅栏和巡逻的兵士,但并未禁止外人靠近观看。
甚至有一些附近的百姓和吃饱的闲人,会远远地站在山坡上或路边,对着里面劳作的身影指指点点,如同观看什么稀奇的景致。
马腾父子找了一处地势稍高的土坡,勒马望去。
只见偌大的营区内,尘土飞扬,无数身穿囚衣的囚徒正在忙碌。
有的在破开山石,有的在搬运巨木,有的在搅拌水泥。
号子声、呵斥声、石块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奇特的画面。
如今的开封城是一扩再扩,外围城墙是越修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