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如火星溅入油锅，台下顿时吵成一团，不少人跟着附和，质疑声、怒骂声此起彼伏。
司马平脸上的温和瞬间淡去，眼底掠过一丝冷厉。
他不动声色地朝台下使了个眼色，几名早已待命的手下立刻心领神会，拨开人群如狼似虎地扑向那名嘶吼的壮汉，反扭着他的胳膊狠狠按在地上，拖拽着押到广场角落，动作干脆利落，只留下壮汉不甘的怒骂和拖拽的摩擦声。
周围的人群瞬间噤声。
原本潜藏在暗处的士兵纷纷现身，手持冷兵器的身影在广场四周形成合围，冰冷的金属光泽和肃杀的气息，让所有人都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根本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有人想反驳，有人想后退，却被士兵们森冷的目光逼了回去。
几个头脑清醒的人已然看穿了司马平的伎俩：所谓“服务”不过是统治的幌子，“集中力量办大事”本质上是要将所有人纳入掌控。
可看清又如何？
对方握着实打实的暴力机关，枪杆子里出政权，反抗的下场，就是那个被押走的壮汉的缩影。
司马平低头瞥了眼角落里的壮汉，语气重新变得“语重心长”，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我从没想过胁迫谁、剥削谁。只是这乱世之中，没有秩序便是灾难——那些没来的人，有的抱团成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有的躲进深山，朝不保夕。难道你们想一辈子做茹毛饮血的原始人？”
他上前一步，声音陡然拔高，满是蛊惑：“大家都是有文化、有技术的人！只要齐心跟着合作社干，集中力量办大事，用不了多久，电灯、公路、工厂都会有，我们能重建现代文明，过上体面尊严的日子！这难道不是你们想要的？”
司马平的口才堪称毒辣，他深谙说服的门道——先以暴力震慑摧毁反抗意志，再用“秩序”“文明”“体面生活”的诱惑操控人心，一遍遍重复着“为大家谋福祉”的话术，举着虚构的“山贼作乱”案例放大焦虑。
台下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有人面露憧憬，有人依旧迟疑，可更多人是被暴力机关扼住了喉咙，不敢再发声。
群众的附庸性在此刻暴露无遗，就像缺乏主见的羊群，一旦没了领头的反抗者，又被眼前的诱惑冲昏头脑，便容易在集体无意识中随波逐流。
即便还有少数人看清了这“正义外衣”下的权力野心，也只能将疑虑压在心底——胳膊拧不过大腿，在绝对的暴力面前，任何清醒的质疑都显得苍白无力。
最终，窃窃私语声消散，广场上只剩下司马平滔滔不绝的宣讲，以及人群中逐渐响起的、违心或盲从的附和声。
人群中并非没有清醒者。
他们看着司马平慷慨激昂的嘴脸，看着四周虎视眈眈的士兵，看着角落里被押走的反抗者，心中早已明镜似的——这哪里是什么“为大家谋福祉”，分明是借着“秩序”的幌子，重走阶级统治的老路。
他们心中藏着对大同社会最本真的向往：那该是自愿生长的模样，没有人身伤害，没有精神压迫，公共资源从不会被任何势力垄断，更没有歧视与排斥；人们会主动修缮道路、传授技能，为编织一件器物、耕耘一片田地、探索沙盒边界而满心欢喜，劳动不为回报，只为自我实现；没有阶级，没有剥削，合作源于自愿互利，即便有摩擦，也会因物资丰裕、无需争抢而悄然化解。
可这些认知，终究只敢在心底翻涌。
那名反抗者的下场就在眼前，暴力机关的威慑如影随形，谁也不敢拿自己的安危冒险。
这群聪明人，只能把不甘与愤怒压在喉咙里，任其在心底无声叫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