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操蛋的地方就在这里啊!这他妈的就是命运最大的玩笑!” 他唾沫星子飞溅,挥舞着手臂,“虽然我他妈的也成了传说中的穿越者!也来到了这个拥有异兽、拥有各种各样异能力、充满超自然力量的精彩世界……理论上也该算是个‘主角模板’了吧?可是我呢?!我有什么?!”
他猛地摊开双手,掌心空空如也,对着深邃的夜空,对着那轮清冷的月亮,对着近在咫尺的兰德斯和戴丽,发出源自灵魂深处的、饱含委屈与不甘的呐喊:
“我完全没有系统!没有外挂!没有金手指!什么都没有!是纯纯的、百分百的‘裸穿’!是开局只有一个破碗,所有装备都只能靠自己拼命去捡、去争夺的底层模式!” 他垂头丧气,像只被暴雨淋透、斗败了的公鸡,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烈的沮丧气息,“我只能像这个世界的无数底层平民一样,苦兮兮地挣扎求生,惨兮兮地、一点点地慢慢长大……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上天……或者说菲斯塔学院那台精密无比的异兽适配度检测仪,总算还没有完全抛弃我,测出我这具身体在异兽契合方面还算有点潜力,这才让我有机会进了学院,穿上这身象征身份和成长希望的制服……”
他扯了扯自己身上那件深蓝色、做工精良的制服外套,语气里充满了复杂难言的自嘲和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卑微的庆幸:“要不然……以我这种‘裸穿’的倒霉蛋身份,没有任何系统辅助,没有任何家族的强力支持,估计能不能活到今天都是个问题……”
拉格夫颓然地坐回冰冷的石凳上,高大的身躯微微佝偻着,仿佛刚才那一番情绪激烈的宣泄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被一种“非酋”的悲凉感所笼罩。但,仅仅过了不到几秒钟,他猛地再次抬起头!目光如同两道骤然点亮、炽热无比的探照灯,死死地、精准地钉在了兰德斯的脸上!那眼神里燃烧着一种近乎狂热的火焰,混合着极度的兴奋、难以言喻的嫉妒,以及一种奇异的、仿佛找到了组织般的释然和归属感。
“我本来……真的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 他的声音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微微发颤,带着一种沧桑感,“只能依靠自己那点有限的、在异世界显得格格不入的‘聪明才智’——”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做了一个略带滑稽的鬼脸,“——也就是你们常常吐槽的鬼点子和歪脑筋,再加上这身还算‘强健’的体魄能耐——”他用力鼓起自己肱二头肌,展示着结实的肌肉,“——也就是蛮力和抗揍,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慢慢摸索,当个不上不下、勉强糊口的普通异兽师,了此残生……结果!结果老天爷仿佛觉得戏弄得我还不够,又跟我开了个更大、更离谱的、完全超出我想象的玩笑!”
他话音未落,整个人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般,猛地从石凳上弹了起来!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一个箭步就冲到了兰德斯的面前!带起的劲风甚至吹动了兰德斯额前的碎发。两只粗糙有力、布满细微伤痕的大手如同精铁锻造的铁钳,瞬间紧紧地、几乎是嵌入般地抓住了兰德斯的双肩!那巨大而突兀的力量让兰德斯完全猝不及防,整个身体都被晃得前后摇摆,肩胛骨处立刻传来了清晰的、令人牙酸的压迫感。
“他虽然吝啬地没有给我系统!” 拉格夫的声音如同惊雷,在兰德斯的耳边轰然炸响,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炽热和不容置疑的笃定,“可是!却在多年以后的今天!把这个传说中穿越者标配的、象征着无限可能性的系统!给了你!我最好的兄弟!兰德斯!” 他的眼睛瞪得溜圆,里面燃烧着熊熊的、名为“见证奇迹”的烈火,“而且!根据我的观察和分析,你得到的这个系统,还是一个跟你所拥有的力量体系——异兽之力适配与操控——无比契合、简直是天衣无缝的完美系统!它就像是专门为了异兽师这个职业而量身定做的!”
拉格夫的双手如同最坚固的枷锁般死死抓住兰德斯的肩膀,传递过来的不仅是那几乎令人疼痛的巨大力量,更有一种近乎狂热的信念和难以言喻的兴奋。他的眼睛在清冷的月光下亮得吓人,里面燃烧着一种信徒目睹神迹般的虔诚,以及一种“与有荣焉”的极度兴奋。
“兰德斯!听着!给我听清楚!每一个字都刻进你的脑子里!” 拉格夫的声音低沉下去,却如同战场上千军万马冲锋前擂动的战鼓,沉重而有力,每一个音节都像是要强行凿进兰德斯的灵魂深处,“系统!你身体里面的那个系统,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所能拥有的、最宝贵、最独一无二的财富!是超越一切的宝藏!没有之一!它的重要性,超越我!超越戴丽!超越你的生命!超越我们所有人加在一起的价值!”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性。
兰德斯被他晃得头晕眼花,感觉肩膀快要脱臼,试图挣扎摆脱这热情的“钳制”,但拉格夫此刻的力量大得惊人,如同磐石。“它是你力量的唯一决定性增幅器和源泉!是你将来对抗像亚瑟·芬特那种不择手段的疯狗、那种为了目的可以践踏一切的杂碎的最关键、最决定性的武器!是你未来能否真正强大起来、超越凡俗、甚至……有朝一日登顶这个浩瀚力量世界之巅的、最坚实的基石!” 拉格夫的脸因为极度的激动和充血而涨红,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兰德斯脸上,但他毫不在意。
“所以!” 他猛地将兰德斯拉得更近,两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拉格夫灼热而急促的呼吸直接喷在兰德斯的脸上,带着一股不容反驳的决绝,“你一定要!给我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去挖掘它的所有潜在功用!不要有丝毫畏惧!不要有任何犹豫!不要害怕尝试未知的功能!更不要害怕失败和挫折!记住,失败就是他妈的成功之母!”
拉格夫用力地、几乎是不间断地摇晃着兰德斯,仿佛要把这个核心信念如同烙印般直接摇晃进他的脑髓和每一根神经里:“尽情地!毫无保留地!去使用系统带给你的每一个便利,无论是增强实力、辅助修炼还是提供信息!想尽一切办法,绞尽脑汁,去探索它的边界,去提高它的能力上限!把它当成你身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像你每天坚持不懈地锻炼肌肉、锤炼体魄那样!无时无刻!永不停息地想着它!琢磨它!尝试着用意志去驱动它!用实践去锻炼它!”
他的声音最终化为一声低沉的咆哮,在寂静的夜里反复回荡,带着一种近乎魔性的执念:
“把它变成你的本能!变成你的呼吸!变成你存在的延伸!”
吼完这一通如同狂热布道般的宣言,拉格夫的气势似乎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点。他猛地松开一只手,依旧保持着单手握紧兰德斯肩膀的姿态,另一只手则握拳用力敲打着自己厚实得如同城墙的胸膛,发出沉闷而有力的“砰砰”声,挺直了腰板,用一种近乎中世纪骑士宣誓效忠般的、充满了拉格夫式夸张热血和少年中二气息的语气,朗声吼道:
“如果!伟大的系统拥有者、未来的至强者——兰德斯阁下!觉得在某些时候!在某些特定的方面!对这个神奇而强大的、命运馈赠的系统使用起来缺乏思路、感到迷茫!或者遇到了他妈的该死的、难以突破的瓶颈!感觉前路被迷雾笼罩,不知方向!”
他抓着兰德斯肩膀的手再次用力,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同最炽热的火炬,牢牢锁定兰德斯的双眼:
“那么!请务必记住!您最忠诚的穿越者同伴、移动的异界知识宝库、兼职金手指运行原理与脑补应用理论研究专家——拉格夫!随时待命!二十四小时为您服务!随时准备为您的强者之路出谋划策、为您的最终登顶事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最后那四个字,他几乎是运足了全身力气吼出来的,声浪在宁静的夜空中传出老远,惊起了不远处树林里栖息的几只夜鸟。
“嗯……停停停!打住!赶紧打住!” 兰德斯被他这一连串疾风骤雨般的狂热宣言和几乎要把他骨架晃散的剧烈动作弄得头晕目眩,眼角控制不住地剧烈抽搐着,感觉自己的肩膀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他用力地、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勉强掰开拉格夫那如同精铁钳子般的手指,挣脱了他的束缚,踉踉跄跄地后退了两三步,一边揉着自己肯定已经红肿起来的、传来阵阵刺痛的肩头,脸上写满了巨大的无奈和哭笑不得。
“最后这句也太夸张了吧!太过中二了!简直羞耻得让人脚趾抠地!登顶什么的……我现在连学院里的精英学员都还算不上呢!差得远了!” 兰德斯用力甩了甩被晃得发晕的脑袋,试图驱散那份被强行灌输的、不切实际的狂热和尴尬,“我也还在摸索自身力量的初级阶段,脚下的路漫长而曲折,需要一步一个脚印地踏实往前走。”
他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左手手腕上那枚在月光下泛着温润而神秘青蓝色光泽的异兽手环——小轰。他的手指下意识地、带着一丝安抚和依赖,轻轻抚过它光滑而微凉的表壳。小轰似乎感受到了主人心中那纷乱的情绪和轻微的触碰,内部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带着明确安抚与亲近意味的、如同心跳般的规律脉动。这股脉动如同清泉,悄然流淌过兰德斯的心间,让他激荡的心绪渐渐沉淀下来,眼神重新变得认真而坚定,如同经过锤炼的钢铁:“不过……拉格夫,你前面那些话,说得确实有道理。我会的。我会好好去研究它,去理解它。好好……珍惜并利用好这份……可能是命运赋予我的独特力量。” 他抬起头,目光不再闪烁,坦然迎向拉格夫那双依旧燃烧着未尽火焰的眼睛,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所以,” 戴丽那清冷得如同冰泉流淌的声音,如同恰到好处地泼洒在滚烫烙铁上的一瓢冰水,瞬间在拉格夫那尚未完全冷却的狂热之火上激起了大片的“嗤嗤”白雾,“这就是你对于兰德斯身上这个——至今来历不明、内部运作机制完全未知、能量来源成谜、甚至其存在本身都可能潜藏着我们现在根本无法想象和评估的巨大风险的东西——如此轻易地就放下所有戒备、甚至极力推崇的主要理由和理论基础之一?”
她依旧保持着环抱双臂的姿态,优雅而略带疏离地斜倚在旁边的廊柱上,清冷的月光勾勒出她清瘦却挺拔如松的身影。她那双湛蓝的眼眸,如同凝结了万载寒冰的最核心处,闪烁着理性到了极致、甚至显得有些锐利的光芒,直视着拉格夫,仿佛要穿透他狂热的表象,直视问题的本质。
她的声音不高,却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带着一种外科手术刀般精准而冷静的剖析意味:“仅仅因为在你家乡流传的那些……嗯,我们暂且将其归类为‘民间传说’或‘幻想故事’的文学体裁作品里,‘系统’这种东西,通常是作为穿越者的标准配置和福利外挂而出现的?”
微微歪了歪头,任由冰蓝色的柔顺发辫随之从肩侧滑落,戴丽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但确实存在的质疑与审慎:“拉格夫,我们需要明确一点,传说故事,无论多么流行和逼真,能够直接等同于现实世界的证据吗?它能以任何科学或逻辑的方式,来证明兰德斯身上这个具体‘系统’的绝对安全性、完全可控性,以及其背后可能隐藏的、对宿主无害的意图吗?”
拉格夫被戴丽这接连几个直指核心的冷静问题问得有点蔫了。脸上那副狂热的、如同找到了组织般的表情迅速褪去,如同潮水退去后露出的粗糙沙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戳破了华丽气泡般的讪讪和显而易见的无奈。他有些烦躁地挠了挠自己那头本就乱糟糟如同鸟窝的火红短发,眼神开始有些飘忽不定,最终摊开双手,做出了一个投降般的姿势:“好吧好吧……我亲爱的戴丽小姐,你赢了。你说得对,你的逻辑无懈可击。虽然我这个活生生的穿越者例子就站在这里,似乎印证了‘穿越’这件事的真实性,但传说嘛……毕竟只是人们口耳相传、加工创作的故事,不能完全等同于客观现实,更不能直接拿来当作严谨的证据链。” 他承认得倒是相当干脆,没有死鸭子嘴硬。
但他随即又不甘心地挺了挺胸膛,试图为自己、也为兰德斯那充满不确定性的“系统”找回一点底气和合理性:“但是!我就是有一种强烈的直觉,既然那么多不同来源、不同时代的传说都反复强调、描绘了‘系统’的存在和其重要性,而‘穿越’这件事又是真实存在的,那总该不会都是空穴来风吧?背后总该有那么一丁点现实的影子或者更高层次的隐喻吧?总不能全都是古人或者现代人集体癔症、凭空瞎编乱造的吧?”
拉格夫试图用轻松和略带耍赖的语气来化解戴丽带来的严肃氛围:“而且,说真的,如果我们非要在这里,在这个石凳旁边,搞一场严肃的学术研讨会,深入分析探讨每一个‘系统’可能存在的潜在风险、它的能量究竟是从宇宙哪个犄角旮旯偷来的、它的核心代码里是不是藏着一个想要夺舍操控兰德斯的老妖怪灵魂、或者其背后是不是有一个什么我们无法理解的幕后黑手在操控一切、布局万古……”
拉格夫夸张地挥舞着手臂,做了一个“这太复杂太宏大太超出我们能力范围”的手势,脸上露出一种“而且这根本没必要自寻烦恼”的表情:“那就未免太……太煞风景!太没意思了!也完全远远超出了我们现在的能力范围和认知水平!我们连它最基本的功能都还没有完全摸清楚,搞清楚怎么用它来更好地战斗和修炼呢,现在就去想那么遥远、那么终极的问题,除了徒增烦恼和束缚手脚,还有什么实际意义吗?”
他试图用“我们”这个词来巧妙地拉拢戴丽,将她也纳入这个“探索者”的共同体中,语气里带上了一点不易察觉的、耍赖般的亲昵和共犯意识,“再说了,系统这个东西,既然已经客观存在了,并且看样子是牢牢绑定在兰德斯身上,拿不下来了,从目前所有的表现来看,对他是利远远大于弊的嘛!帮他更有效地战斗,帮他稳定提升精神力和身体素质,促进他与异兽小轰的契合度……这不都是实实在在、看得见摸得着的好处吗?而且,最重要的一点!”
他用力拍了拍胸口,又指了指戴丽和自己,脸上露出一个“放心一切尽在掌握”的、大大咧咧的笑容:“这不是还有我们两个他最信任的伙伴,在旁边时时刻刻帮他盯着、看着嘛!我们就是他的安全阀!万一,我是说万一,将来这个系统真的表现出什么不对劲的苗头,或者兰德斯在使用中出现了什么异常,我们俩难道还能眼睁睁看着不管?肯定能第一时间发现,并且齐心协力帮他找出问题,把他从危险的边缘拉回来不是?我们要对兰德斯有信心,也要对我们自己有信心!”
戴丽看着拉格夫这副“道理我都懂,但我就想乐观一点往前看”的典型惫懒和乐天派模样,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清晰的无奈,但她也知道,在拉格夫这种情绪化和信念驱动型的人这里,关于系统潜在风险的、深入而严谨的探讨,在眼下这种环境和氛围中,暂时只能到此为止了。她几不可闻地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再继续出言反驳。
就在这时,拉格夫脸上的表情再次发生了戏剧性的、如同翻书般快速的转变。刚才那副被问倒后的讪讪和无奈,如同被风吹散的薄雾,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凝重、神秘和强烈到几乎要溢出来的探究欲的神情。他警惕地、如同做贼般左右张望了一下,甚至还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周围的动静,仿佛担心这静谧的夜色中隐藏着不为人知的耳朵。然后,他刻意地、几乎是屏住了呼吸般,将声音压得极低,身体也微微前倾,凑近兰德斯和戴丽,精心营造出一种即将分享惊天动地秘闻的紧张氛围:
“哦对了,被你们这一打岔,情绪都不连贯了,差点忘了最开始最想跟你们说的、压轴的正事……” 他舔了舔因为说话过多而有些发干的嘴唇,声音压得更低,如同耳语,带着一种引人入胜的、刻意拉长的悬念感,“还有另一个非常重要的、我观察和分析了好久才得出的情报要告诉你们,” 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在兰德斯和戴丽写满好奇与凝重的脸上缓缓扫过,最后牢牢地定格在兰德斯身上,语气变得异常严肃,
“有关……堂雨晴小姐姐的……一个可能更加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