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小说网 > 武侠修真 > 暴兽神轰 > 第56章 埃尔隆德家族的第一位门客

第56章 埃尔隆德家族的第一位门客(2 / 2)

“不对!完全不对!” 罗迪猛地站直身体,像是被这句话刺痛了某个开关,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认真和激动,“过程怎么样不重要!那股力量是谁的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是您没有放弃我!是您坚持到了最后!救命之恩就是实打实的!板上钉钉!这绝对是您的诚心感动了上天,才降下神迹把我救回来的!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大、更重的恩情了!至于少爷……” 他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兰德斯,眼神里充满了毫无杂质、近乎盲目的崇拜,仿佛在瞻仰一尊神像,“您比我在各大黑街、三教九流里混了三十多年,见过的所有自称‘少爷’、‘公子’的贵族崽子们,全都加起来!都更像真正的贵族!您身上有股劲儿……我说不上来那具体是什么,但就是……就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真正的贵气和气度!错不了!我罗迪别的本事没有,这双眼睛看人从没走眼过!”

兰德斯被这通毫无逻辑、却又斩钉截铁的夸赞弄得更加手足无措,脸上发烧,连连摆手,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我是贵族?那就更是扯得太远了!我连内城贵族区那镶金嵌银的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我家就在平民区最边上,靠着旧城墙,房子又小又破,父亲是个普通工匠,我也就是个普通学院学生,普通得扔人堆里三秒钟就找不着了……” 他努力地想把自己拉回“普通”的定位。

眼看这场面就要彻底陷入“疯狂谢恩”与“拼命推辞”的无限死循环,一旁的拉格夫抱着胳膊,终于看不下去了。他清了清嗓子,粗犷的脸上露出一种与他平日那肌肉莽夫、大大咧咧形象极不相符的、带着点粗粝哲思和故作深沉的口吻,插话道:“喂喂,打住打住!兰德斯,你这话,哥们儿我可就不能同意了。”

拉格夫踱着方步走到床边,刻意摆出一脸严肃认真的表情看向兰德斯,然后伸出粗壮得像小萝卜的手指,用力摇了摇:“听着,兄弟。一个人是不是真正的贵族,看的可不是什么狗屁血脉传承、祖上荫庇,或者他妈的住在哪个镶金嵌玉、熏香缭绕的华丽鸟笼子里!” 他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一种罕见的、与他体型相配的沉重感,拍了拍自己肌肉虬结的胸膛,发出“咚咚”的轻响,“看的是这里!是看这个地方!是看他骨子里、灵魂里,有没有那种……对弱小者的悲悯!对不公的愤怒!那种他妈的发自内心与灵魂的博爱!还有那种敢为了八竿子打不着、毫无关系的弱者,就能豁出命去、与迫害他人者死战到底的勇气和担当!”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灼灼地盯着兰德斯:“这些东西,这种精神,你兰德斯身上,多得都快他妈溢出来了!挡都挡不住!这,才是顶天立地、真正的高贵!比那些靠血缘和爵位堆出来的玩意儿,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懂不懂?这才是天地之间的硬道理!” 他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试图增加自己这番话的说服力。

拉格夫这番掷地有声、与他平时能动手绝不动脑的肌肉棒子形象形成巨大反差、甚至有点惊悚的言论一出,整个病房瞬间陷入一片诡异的、落针可闻的死寂。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窗外的鸟鸣声、远处隐约的训练场操练声,似乎都被按了暂停键,安静得只剩下医疗仪器那规律而细微的、象征生命延续的滴答声,以及房间里几个人有些错乱的呼吸声。

拉格夫看着面前三人——兰德斯、戴丽、甚至包括还红着眼圈的罗迪——那副统一像是被晴天霹雳当头劈中、外焦里嫩、目瞪口呆的表情,得意地挑了挑眉,咧开大嘴,露出一个“被哥震撼了吧”的笑容,瞬间打破了刚才刻意营造的深沉氛围:“怎么样?啊?被这突如其来的深刻哲思和灵魂拷问镇住了吧?是不是觉得哥的形象瞬间就高大光辉了起来,充满了智慧的重量和思想的光芒?是不是需要对哥们儿刮目相看了?”

“……” 兰德斯沉默了足足有两秒钟,大脑才艰难地处理完这波信息冲击。他抬起手,机械地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冷汗,用一种混合着极度震惊、强烈无语和一丝滑稽感的语气慢悠悠地说道:“还……还好吧……主要是一时没想到……从你这副嗓门和这身肌肉里,居然还能挤出这种……听起来居然像那么回事、还能唬住人的大道理。纯粹是被你这画风突变给吓的,暂时性思维停滞而已。” 他实在没法把“深刻”这个词和拉格夫联系起来。

戴丽也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长长地、深深地吁了一口憋了半天的气,同样下意识地做了个擦拭额角的动作,一脸心有余悸和后怕:“是啊……拉格,求你下次提前打个招呼。被你吓得我情绪都断层了,思维直接跳闸,差点忘了刚才正说到哪,要讨论什么正事来着……” 她抚着胸口,似乎真被惊得不轻。

连跪在地上的罗迪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诡异气氛带偏,下意识地跟着抬起脏袖子擦了把其实已经洗干净的脸,然后才猛地意识到不对,立刻又回归主题,语气变得更加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破釜沉舟、不成功便成仁的狂热,对着兰德斯表忠心:“总……总之!兰德斯少爷就是救了我这条贱命的天底下头一号大恩人!这一点天王老子来了也改变不了!我罗迪今天就在这儿,把话撂这儿了!从今往后,我这条命就彻彻底底交给少爷您了!任少爷驱驰!绝无二话!”

他掰着脏兮兮的手指头开始数:“不管是跑腿送信、押运送货、打听消息;还是偷鸡摸狗、撬锁开溜、坑蒙拐骗;甚至是……动手打架、挡刀挡枪、背黑锅、顶罪认罚!只要少爷您一句话,哪怕就是一个眼神!我罗迪眼皮要是敢眨一下,犹豫一秒钟,我他妈的就不是人养的!是婊子养的!以后我就是兰德斯少爷您最忠诚的下属!您指东我绝不往西!您让抓狗我绝不撵鸡!”

兰德斯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太阳穴又开始隐隐作痛,连连摆手,试图打断这越来越离谱的效忠宣言:“下属?打住!我自己都还是个学生,一穷二白,无职无权,要什么下属啊?这太荒唐了!学院规章也不允许啊!”

罗迪眼珠飞快地一转,立刻从善如流地改口,思路异常敏捷:“那……那我就做您家里的忠仆!对!忠仆!少爷您家里总有需要人打理收拾的地方吧?洗衣做饭、生火劈柴、打扫庭院、看家护院、采购跑腿,我都能干!我什么活儿都能学!” 他努力推销着自己,仿佛生怕兰德斯找不到安置他的理由。

“忠仆?” 兰德斯简直是哭笑不得,感觉话题越来越诡异了,“那就更不用了!真的!我家就我和我父亲两个人,屋子小得很,加起来还没学院一间训练室大。家务事从来都是自己动手,父亲忙他的小制作,我忙我的学业和训练,丰衣足食,简单得很,从来没请过、也根本请不起什么仆人。这个念头你赶紧打消。”

“那……那……” 罗迪锲而不舍,发挥出在黑街求生时磨练出的韧劲,绞尽脑汁,眼睛滴溜溜地转着,“那少爷您家族……祖上或者现在,就没有其他什么旁支亲族、远房表亲了吗?有没有需要人手帮忙照应的什么祖传产业啊、乡下田地啊、或者某个需要看守的旧仓库之类的呢?” 他试图从任何可能的角度,挖掘出哪怕一丝一毫能让自己“服务”于兰德斯的可能性,几乎是在进行一种效忠的可行性研究。

兰德斯被他这执着劲儿弄得有点没脾气,仔细地想了想,最终还是诚实地摇头:“据我所知,目前真的就我和父亲两个人。父亲……他性格沉闷,从来没跟我提过关于母亲的事情,一丁点都没有。至于有没有兄弟姐妹,或者其他亲戚,他也从不提及,好像我们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家族什么的,真的谈不上,就是最普通的平民家庭。”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好的!完全明白了!” 罗迪猛地一拍自己大腿,发出清脆的响声,仿佛瞬间打通了任督二脉,脸上焕发出找到终极解决方案般的光彩,“既然这样,那我就学那些皇城里、议会里的大人物家里那样!我就算成是兰德斯少爷您个人招揽的门客!对!就是门客!古时候的那种!食客三千的那种!这个身份总可以了吧?”

罗迪越说越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天才,语速飞快:“少爷您完全不用给我支付什么薪水!也不用管我住宿吃饭!这些我自己统统都能搞定!在黑街底层摸爬滚打、挣扎求生了三十多年,这点生存本事和找食儿的能力我还是有的!绝对不给少爷您添任何经济负担!”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从那件脏得已经完全看不出原色、散发着复杂气味的破烂外套内袋里,掏出一个外壳磨损严重、边角都露出金属底色、看起来饱经风霜的老旧个人通讯器。他用相对干净一点的袖子口使劲擦了擦屏幕,然后双手无比恭敬地、近乎虔诚地递到兰德斯面前,像是进献什么珍宝。

“少爷,您请看,这个……这个虽然破,但还能用!这里面有我的唯一通讯码。您千万千万要存好!拜托了!” 他眼神灼灼,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绝和狂热,紧紧盯着兰德斯,“从今天起,但凡您有什么需求——不管是惊天动地、赴汤蹈火的大事,还是鸡毛蒜皮、琐碎无聊的小事——您只管联系这个号码!只要我罗迪还喘着一口气,只要这破玩意儿还有一丝信号,三十秒内,我必定回复!如果少爷您将来有什么安排,需要我去办什么事,也请您随便吩咐!千万不要客气!”

他用力捶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发出沉闷的响声:“我罗迪,在地下世界、黑街暗巷里摸爬滚打、偷奸耍滑、挣扎求存了三十多年的这条烂命,从今天起,从这一刻起,就是您的了!已经不属于我自己了!哪怕您前面是刀山火海、万丈深渊、亡灵大军,只要您一声令下,我粉身碎骨,也一定给您漂漂亮亮地、彻彻底底地办到!” 这番誓言,说得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忠诚,让人毫不怀疑他真的会去做。

“我现在……我……呃……” 他忽然低下头,看了看自己一身堪比流浪汉的狼狈不堪,自己都嫌弃地皱了皱眉,鼻子抽动了一下,“我这就去!立刻就去整饬一下自己!我得赶紧去找个地方洗个热水澡,把这身脏皮扒了,换身哪怕旧点但干净能见人的衣服,把头脸胡子也都好好弄弄干净!收拾出个人样来!绝不能让我现在这副丢人现眼、影响市容的模样,污了少爷您家的门楣!哪怕您没有门楣,也不能污!少爷您稍待,我去去就回!很快!” 说完,他根本不给兰德斯任何再次拒绝、反驳或者讨论的机会,猛地站起身,对着兰德斯就是一个近乎九十度的、充满极致敬意的深鞠躬,幅度大得差点一头栽倒。然后转身,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奔赴使命般的严肃感,昂首挺胸着、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病房,还异常细心地、轻手轻脚地把门轻轻带上了,仿佛怕惊扰到什么。

病房里,再次恢复了近乎绝对的安静。只剩下医疗仪器那规律而轻微的滴答声在无声地强调着时间的流逝。

拉格夫摸着下巴上那短短的、硬撅撅的胡茬,看着那扇轻轻合上的门,砸吧砸吧嘴,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混合着好笑、诧异和一丝微不可查的欣赏:“啧……这家伙……虽然整个过程有点……嗯,过于热情洋溢、带着些戏剧性的夸张,情绪充沛得能淹死人了,但好歹……从最后那几句话看来,这次冒险,咱们还真没救错人。最后那句‘粉身碎骨也要做到’,甭管是不是吹牛,听着还真他娘的有点底层狠人那种光棍义气,有点像条好汉了!”

兰德斯望着门口方向,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一系列超展开让他心力交瘁,额角那熟悉的抽痛似乎又明显了一点,突突地跳着。他抬起手,用力揉着额角,决定暂时把罗迪那番沉重无比、几乎让人无法呼吸的“效忠宣言”和那个烫手山芋般的通讯码搁置一边,强行将思绪拉回现实。“他的事……太复杂了,以后再说吧。现在有更要紧的。” 他甩甩头,目光重新变得清晰而锐利起来,看向戴丽和拉格夫,“达德斯副院长那边……‘龙之怒’行动的具体安排是什么时候开始?我们是不是也该立刻准备一下,然后想办法跟上大部队?” 他的语气里带着迫切。

戴丽闻言,脸上刚刚放松的神情立刻又绷紧了,浮现出浓浓的担忧:“兰德斯,你……你确定你也要去吗?可是你的身体……精神力过度消耗的后遗症不是开玩笑的,你这才刚醒过来没多久,脸色还这么差……” 她上下打量着兰德斯,似乎想找出他强撑的证据。

“感觉上,跟拉格刚才说的情况差不多,” 兰德斯活动了一下手臂和肩膀关节,感受着肌肉下力量正在缓慢却确实地回流,虽然不如全盛时期,但支撑行动应该没问题。“身体检查结果不是说没事么?皮肉伤确实一点没有。精神力方面……睡了这将近一天,感觉也差不多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他刻意忽略掉意识深处偶尔传来的一丝虚浮感和疲惫,以及那根深蒂固的、细微却尖锐的抽痛,“除了偶尔额角还有一丁点抽痛,完全不影响行动,更不影响必要的战斗。我不会拖后腿的。”

他顿了顿,像是忽然被某种冰冷、黑暗、粘稠的记忆碎片攫住,眼神骤然变得深邃幽暗,一股压抑的、无声却极度炽烈的怒火在他眼底猛地窜起,静静燃烧,几乎要吞噬掉他那双浅色的瞳孔。病房里温暖的光线似乎都无法驱散他周身瞬间散发的寒意。

他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强制性地闪回在罗迪精神领域最核心处窥见的那些可怖碎片——

那些画面如同最血腥残酷的地狱绘卷,一帧帧地自动播放,带着绝望的哀嚎和刺鼻的血腥味:垂死的老人像虫子一样在地上痛苦蠕动、挣扎,却被一只穿着沾满泥泞血污的硬底皮靴的脚残忍地、慢条斯理地踩断脊梁,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牙酸无比的清脆骨碎声;惊恐哭叫、满脸泪痕的瘦弱孩子被一只覆盖着厚厚硬茧、青筋暴起的大手粗暴地拎起,像扔一个破布娃娃一样,带着残忍的力道狠狠掼向冰冷的石墙,瞬间便是血肉模糊,哭声戛然而止;反抗的人群被围困在熊熊燃烧、不断坍塌的木质房屋中,绝望的哭嚎、咒骂与皮肉烧焦发出的滋滋作响的可怕声音扭曲地交织在一起,最终一切声音都被烈焰吞噬,只在焦黑的废墟中留下无数具蜷缩扭曲、无法辨认的焦炭……

而所有这些残忍暴行、人间惨剧的记忆碎片,其情绪核心和视觉焦点,都隐隐约约、却又无比坚定地指向同一张昏黄摇曳背景中、轮廓坚毅硬朗如同岩石、却拥有一双阴翳冰冷如毒蛇、嘴唇刻薄锋利如刀锋、下颌始终留着一撮精心修剪却更显邪性的山羊胡子的男人侧脸——亚瑟·芬特!

尽管理智让兰德斯明确地知道,这些画面都是早已发生、无法挽回、沉埋于过去的惨剧,他此刻再多的愤怒和仇恨也于事无补,改变不了任何既定的悲剧。但或许是因为深层意识强行吸纳、阅读那些绝望碎片所带来的强烈精神浸染副作用,也可能是兰德斯自小深植于心、从未泯灭的某种近乎本能的强烈共情与朴素正义感被这些极端邪恶的画面彻底激发、点燃,一股前所未有的、炽烈到几乎要将他五脏六腑都点燃、将他理性焚烧殆尽的狂暴怒火,在这一瞬间如同火山喷发般席卷了他的全身,彻底驱散了最后一丝低落与疲惫,只剩下冰冷而坚定的决绝。

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低沉下去,压得极低,却蕴含着宛如火山爆发前积蓄的、足以毁灭一切的恐怖力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封万载的齿缝间艰难挤出,带着刺骨的寒意和不容动摇的杀意:

“亚瑟·芬特——这种恶贯满盈、以他人痛苦为乐、视人命如草芥的畜生……

我怎么能不看着他……会走上怎样罪有应得的末路呢?!

我……必须亲眼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