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仲秋摸了摸口袋里的三百二,突然笑了——这实习生活,可比骑电动车撞花坛刺激多了。
车管所的档案室像个巨大的蒸笼,旧文件的霉味混着空调的冷风,吹得人鼻子发痒。
林仲秋蹲在档案柜前,指尖划过一排排泛黄的购车记录,纸张边缘脆得一碰就掉渣。
“19年3月,幸福路派出所辖区,购买空军一号限量款的有17人。”她用铅笔在笔记本上圈出名字,“其中男性,身高175左右,住在幸福小区的……”笔尖停在“赵磊”两个字上,地址栏写着“幸福小区3号楼4单元701”——正是保安说的那个新租客。
旁边的档案员大姐啃着苹果,含糊不清地说:“这赵磊上个月刚过户了辆面包车,白色的,看着挺旧,登记用途是‘货物运输’。”
林仲秋眼睛一亮:“能调他的车辆轨迹吗?”
“调监控得所长批条,”大姐指了指墙上的规定,“不过我记得这车上个月有次违章,在郊区的废品站门口,好像是乱停车。”
废品站?林仲秋摸出手机查地图,那地方离幸福小区正好五公里,沿途有三个监控探头。“谢啦大姐!”她抓起笔记本就跑,警服下摆扫过档案柜,带起一阵灰尘。
回到派出所,李建国正对着监控录像叹气。
屏幕上的黑影动作快得像泥鳅,撬锁时手腕翻转的弧度很特别,像是经常做精细活的。“你看他拧锁芯的手法,”老李指着屏幕,“不是蛮力,是找着角度巧劲来的,跟咱们所里老锁匠王师傅似的。”
林仲秋突然想起那截锁链上的黑色粉末,从证物袋里倒出一点,放在阳光下看。粉末里混着极细的金属颗粒,用指尖捻开,隐约能看到蓝黑色的光泽——和旧案卷里“丢失钢笔”的描述对上了。
“李哥,你见过1995年那种英雄牌钢笔吗?”她突然问。
老李愣了愣:“咋没见过?我年轻时办案子还用过呢,墨水里掺了铁粉末,写在纸上能被磁铁吸住,那时候算高级货。”他突然一拍大腿,“你是说……盗窃案现场的粉末,是钢笔墨?”
林仲秋点头,把旧案卷摊开:“被害人是小学老师,丢的很可能就是这种钢笔。凶手当年没拿走值钱东西,偏偏带走支钢笔,说不定是顺手藏在了什么地方,现在被小偷翻出来了。”
“可这都28年了,钢笔早该烂没了。”老李摇头。
“但钢笔墨里的铁粉末不会烂,”林仲秋指着监控里赵磊的手腕,“你看他撬锁时戴的手套,食指位置有个破洞,很可能是接触过生锈的金属——比如藏了二十多年的钢笔。”
这时值班室的电话响了,小王接起没两句,脸色骤变:“啥?又丢了两辆?还是幸福小区?”
林仲秋抓起警帽就往外冲,老李在后面喊:“等等我!你这丫头,别又把警车开沟里去!”
幸福小区的车棚里,警戒线围着新被盗的电动车,锁头同样被剪断,地上散落着几枚烟蒂。
林仲秋蹲下身,用镊子夹起烟蒂,烟纸上印着“红塔山”的logo——和李建国抽的一个牌子。
“保安大叔,赵磊抽烟吗?”她抬头问。
“抽!天天抽这牌子!”大叔肯定地说,“昨天半夜我还见他在车棚门口抽烟,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想,他站的位置正好对着监控摄像头!”
林仲秋突然笑了,掏出手机给车管所打了个电话:“姐,帮我查下赵磊那辆白色面包车,今天凌晨两点到四点的轨迹,尤其是去过废品站没有。”
挂了电话,她绕到3号楼后面,这里有片杂草丛生的空地,角落里堆着旧家具。
林仲秋踢开一个破衣柜,后面露出个生锈的铁皮盒,锁孔上有新鲜的撬痕。
“找到了。”她从口袋里摸出万能开锁器——这是上上个世界带过来的道具,适配87种锁芯果然不是吹的。
“咔哒”一声,铁皮盒开了,里面没有钢笔,只有几卷电线和一把液压钳,钳口还沾着黑色粉末。
“这小子够贼的,把工具藏在这儿。”老李凑过来看,“但钢笔呢?”
林仲秋没说话,指尖划过铁皮盒的内壁,摸到个凸起的小按钮,按下去,盒底弹开个暗格,里面躺着支褪色的英雄钢笔,笔帽上刻着个“苏”字。
“被害人叫苏敏,”她想起旧案卷上模糊的名字,“这是她的钢笔。”
这时手机响了,车管所的大姐说:“小林,赵磊的车今天凌晨三点去过废品站,监控拍到他往车上搬了两个大纸箱,用黑色塑料袋裹着。”
“通知张所,”林仲秋把钢笔放进证物袋,眼神亮得惊人,“申请搜查令,目标赵磊的住处和那辆面包车。另外,查一下1995年苏敏案的卷宗,我怀疑赵磊的父辈和这案子有关。”
老李看着她熟练地封存证物,突然觉得这丫头哪是什么“实践课倒数第一”,分明是个天生的刑警料子。
阳光穿过车棚的铁架,在她警号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没开封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