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这天,老街的风裹着雪粒子,刮得人脸生疼。
林仲秋的帐篷里却热气腾腾,一口大铁锅咕嘟咕嘟煮着什么,浓郁的酱香混着点特殊的脏器香,霸道地往人鼻子里钻,像个脾气执拗的老伙计,非要你闻个真切。
“今儿个来道鲁菜里的硬骨头——九转大肠。”她用长筷从锅里捞出段大肠,油光锃亮的酱红色,在灯光下泛着琥珀般的光,用筷子轻轻一戳,肠皮颤巍巍的,却带着股韧劲,“这菜讲究‘转’,就像人生,兜兜转转,才有滋味。”
弹幕里立刻炸开了锅:
【九转大肠?那股味儿谁顶得住?我赌她洗不干净,吃着一股骚气】
【苏倩倩团队发了篇“科学饮食”文,暗讽你做的菜高油高盐不健康,配图是她的牛油果沙拉——呵,沙拉能有这烟火气?】
【听说这菜要洗七遍、煮三遍、炒九转,光工序就能把人逼疯,她行吗?】
林仲秋没功夫搭茬,手里正忙着给大肠“洗澡”。
她把粗盐和面粉倒在大肠上,双手使劲揉搓,肠壁上的黏液混着盐粒变成灰白色,她边搓边说:“洗大肠得用粗盐加面粉,就像给它搓澡,得下狠劲,把那些脏东西全搓下来,不然腥得能把人送走——就像做人,得把心掏出来洗洗,才干净。”
搓好的大肠用清水冲了七遍,直到水变得清亮,她才把大肠放进沸水锅里,扔了块姜、几瓣蒜、一把花椒,水面立刻浮起层白沫。“第一次煮得‘透’,”她用筷子翻着大肠,“把血水和杂质都煮出来,煮到用筷子能戳透就行,不能太烂,不然炒的时候容易碎——就像做事,得有分寸,过了就麻烦。”
捞出来的大肠切成小段,她又起了口油锅,把大肠倒进去煸炒,油花“滋啦”溅得老高,肠皮渐渐变得焦黄,原本肥腻的油脂被逼出来,空气中弥漫着股焦香。
“煸大肠得‘狠’,”她用铲子把大肠压得扁扁的,“把多余的油都煸出来,吃着才不腻,就像过日子,得把那些烦心事都挤出去,才轻松。”
最关键的“九转”来了。
她往锅里倒了点料酒,“滋”的一声,酒香瞬间盖过了肉香;接着放了白糖,炒出琥珀色的糖色;再倒酱油、醋,加了点老抽调色,锅里的汤汁立刻变得红亮;最后扔进八角、桂皮、香叶,还有几颗干辣椒,铲子翻炒的声音“哐当”响,像在打鼓。
“这第一转是酒香,第二转是糖甜,第三转是酱咸,第四转是醋酸,第五转是料香,”她边炒边数,手腕翻飞间,大肠在锅里打着转,“剩下的几转,得靠火候和耐心,让味道一层一层裹在大肠上,就像故事,得一环扣一环,才吸引人。”
炒好的大肠倒进砂锅,加了点高汤,小火慢煨。
砂锅盖缝里渗出的热气带着股醇厚的香,甜、咸、酸、辣、香,在空气里交织,形成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