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肃杀的仪仗,明确宣告着船主位高权重的身份和代天巡狩的权威。
“官……官船!是钦差仪仗!”赵金水如同打了鸡血又挨了闷棍,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脸上瞬间交织起狂喜,“朝廷来人了!有救了!”
他语无伦次,想喊救命,只是很快又顿住,声音卡在喉咙里,只剩下嗬嗬的抽气声。
这个时候钦差到了,还能是因为什么事?
赵金水很快意识到,肯定是岳辰他们那边查出了什么!
钦差到了,意味着他可能得救,但也意味着他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随时可能彻底曝光!
这让他又盼又怕,浑身筛糠般抖了起来。
“噤声!”凌析心头也是一凛,一把将处于混乱状态的赵金水拽回芦苇丛后。
经历了绑架和那场诡异的审讯,她对任何突如其来的“官方力量”都充满了警惕。
她死死按住躁动不安的赵金水,压低身体,目光锁定了那艘渐行渐近的楼船。
楼船船头,一名身着青色武官服、腰佩短刀的年轻校尉正凭栏远眺,似乎在观察河道。
当他的目光扫过这边河岸时,猛地定格在了芦苇丛中那两个异常狼狈、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身影上。
他先是一愣,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待勉强看清凌析那张虽然满是污垢却依旧能辨认出的侧脸时,脸上瞬间写满了惊愕与难以置信!
“凌……凌哥?!!”那年轻校尉正是谢前!
他似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扒着船舷极力向前探身,声音因为震惊而拔高:“凌哥!是你吗?!你怎么会在这儿?!还搞成这副样子?!”
听到这熟悉又带着十足错愕的喊声,凌析紧绷的心弦忽然放松下来。
她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一直强撑着的力气泄去大半,腿一软,用手中的木棍拄地方才站稳。
凌析抬起未受伤的手臂,朝着楼船的方向挥了挥,算是回应。
赵金水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也顾不得对方认不认识自己,涕泪横流地嘶声哭喊:“大人!大人!下官是临河镇漕运副使赵金水!我们遇匪了!快救救我们——!”
楼船上的动静显然惊动了舱内的人。
舱门开启,一位身着官袍、身形挺拔、面容俊朗却如同覆着一层寒霜的年轻官员缓步踱出,却是刑部侍郎邢司业。
他皱着眉梭巡一周,瞬间便捕捉到了岸上的异常,视线在凌析明显带伤、疲惫不堪的状态和赵金水近乎崩溃的丑态上冷冷扫过,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谢前赶紧转身,指着岸边,语速极快地向邢司业禀报着这出乎意料的发现。
邢司业听完,面色依旧冷峻,只是微微颔首道:“靠过去吧,放舢板,救人。”
楼船缓缓调整方向,向岸边靠拢,但由于水深崖陡,无法直接靠岸。
一艘轻快的舢板被放下,几名身手矫健的兵士划桨,快速接近崖壁。
舢板在湍急的河水中稳住。
一名小校仰头喊道:“两位大人!水流急,崖滑,抛绳索下来,固定好了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