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析被人像扛麻袋一样扔进了一辆马车。车厢里弥漫着一股陈年霉味和牲口的气味。
紧接着,一个沉重、瘫软还带着骚臭气的身体也被塞了进来,重重地压在了她的腿上——正是那位吓破了胆的赵金水赵大人。
凌析心里暗骂一声,趁着马车启动时的晃动,不着痕迹地、一点一点地把自己的腿从赵金水身下挪了出来,蜷缩到车厢最里侧的角落。
她可不想一路都被这尿裤子的胖子贴着。
马车立刻颠簸着行驶起来,车轮碾过不平的路面,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车厢里,赵金水虽然被堵着嘴、套着头,但呜呜咽咽的哭声和恐惧的呻吟就没停过,身体还因为抽泣和马车颠簸而不时抖动,活像一头待宰的肥猪。
凌析紧闭双眼,全身放松,维持着“昏迷”的姿态,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感官上。
她用心记下马车的每一次转弯、每一次明显的颠簸、周围声音的变化,甚至通过车厢木板的缝隙透入的光线强弱变化,来大致判断方向和行程长短。
左转……持续颠簸,像是碎石路……闻到了粪肥味,经过农田?……现在右转,路面平整了些……有流水声,过了桥?
凌析借着车厢剧烈晃动的掩护,被反剪在背后的手,极其隐蔽地从袖袋中摸出了一小撮东西——那是她之前查验那包诡异私盐时,悄悄藏起的一小撮青灰色盐晶。
她小心翼翼地将这几些盐晶从车厢底板一道不易察觉的裂缝中,一点点塞了出去。
盐晶细小,落在地上几乎无声,也不会立刻溶解,若能被人发现,说不定就是获救的关键呢。
老天保佑啊,千万别下雨……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缓缓停下。
车厢门被拉开,一股更浓郁的土腥气和潮湿感扑面而来。
凌析感到被人粗鲁地扛上肩头。
与此同时,赵金水也被拖了出去。
一接触到外面相对新鲜的空气,赵胖子似乎恢复了一点“活力”,被拖行时,套着头布的嘴里发出了更响亮的“呜呜”声,双腿乱蹬,试图挣扎。
“老实点!死胖子!”押送的黑衣人不耐烦地低喝一声,似乎踹了他一脚。
接着,凌析听到“吱呀”一声,像是破旧木门被推开的声音。
然后,她感觉自己被扛着走了几步,而后被人扔在地上,靠坐着柱子捆住。
几乎同时,旁边传来“噗通”一声闷响,伴随着一声被闷住的痛呼,显然是赵金水也被扔了进来。
“咣当!”木门被重重关上,外面传来了上锁的声音。
脚步声渐渐远去,四周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赵金水因为疼痛和恐惧发出的、被堵着嘴的微弱抽噎声。
凌析依旧一动不动地躺着,心里却松了口气。
总算到地方了。这破屋子,够偏僻的。
估摸着看守的脚步声彻底远去,四周只剩下赵金水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喘息声时,凌析才“恰到好处”地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身体微微动了动,仿佛刚从昏迷中艰难醒来。
旁边的赵金水听到动静,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被堵着的嘴里立刻发出更响亮的“呜呜”声,身体也蛄蛹着试图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