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析仔细看着他的表情,赵麻子虽然眼神依旧有些游移,但提到不在场证明时,底气明显足了很多。
她心中快速权衡:这证词听起来靠谱,但这反应……也太真实了点。
凌析不动声色,继续问了些细节,赵麻子都一一答了上来。
“好,你说的这些,我们会去核实。”凌析记录完毕,合上本子。
赵麻子明显松了口气,脸上又堆起生意人的笑容,这次自然多了:“应该的应该的!官爷您尽管查!小的绝对是清白的!”
就在这时,对面一户人家的木门“嘎吱”一声被推开,声音显得有些突兀。
凌析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妇人挑着两只沉甸甸的木桶,侧身从门里出来。
那妇人约莫二十七八年纪,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布袄裙,身形比一般女子要结实些,肩膀较宽,看得出是常年干活的,但面容却颇为清秀端正,只是眉宇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疲惫和与年龄不符的沉静。
她低着头,小心地将扁担在肩上挪稳,似乎并未注意到这边的一群官差。
凌析的目光在那妇人身上停留了一瞬,见她步履沉稳地朝着巷子另一头走去,随口问赵麻子:“赵掌柜,对面这位是……?”
赵麻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哦”了一声,语气变得有些唏嘘:“官爷您问周寡妇啊?唉,也是个苦命人。”
“她娘家姓秋,大家都叫她秋娘,是前几年逃荒来的外地人。人勤快,模样也周正,被咱们街尾做豆腐的老周家看中了,娶回来当儿媳妇。”
“本来日子挺好,可惜啊,没过几年安生日子,先是她公公老周头病死了,接着她男人小周,去年夏天帮人修房顶,不小心摔下来,也没救过来……”
“现在就剩她一个人,守着个身体不大好的婆婆,还有个才五六岁的小儿子,起早贪黑地磨豆腐、卖豆腐,撑起那个家。”
凌析听着,目光不由又追随着那个略显孤寂却挺直的背影。
那担子看起来不轻,她却走得稳稳当当。
“她都是这个时辰出门卖豆腐?”凌析看似随意地又问了一句。
赵麻子挠了挠头:“往常啊,她天不亮就该出门了,赶早市嘛。今儿个……倒是比平时晚了些。”
“许是家里婆婆或者孩子有什么事耽搁了吧?唉,里里外外都靠她一个人操持,也不容易。”
凌析微微颔首,没再说什么,心里却下意识地将这个信息记下了。
虽然这看似与张屠户的死风马牛不相及,但多年查案养成的习惯,让她对任何细微的异常都保持着警觉。
她收回目光,对赵麻子道:“好,情况我们了解了。你先忙吧,若想起什么,随时到刑部禀报。”
“哎,好好好!官爷您慢走!”赵麻子连连点头哈腰。
凌析和谢前带着人离开肉摊。
走出几步,谢前低声道:“凌哥,这秋娘……看着就是个本分吃苦的妇人,跟张屠户那种人,应该扯不上关系吧?”
凌析望着秋娘消失在巷口的背影,目光深邃,缓缓道:“查案切忌先入为主。这条街上的每个人,都可能有我们不知道的故事。”
“走吧,先去核实赵麻子的不在场证明,来都来了,干脆再把剩下的几家走访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