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访完赵麻子,凌析和谢前带着人又接连走了几家,结果却令人有些泄气。
从一家因摊位被占而吵过架的杂货铺出来,谢前忍不住挠头,对凌析嘀咕:“凌哥,这都第三家了,不是骂过街就是互相吐过口水,顶天了也就是互相掀过摊子……为这点事儿杀人?还是杀张屠户那种块头的?我咋觉得这么悬呢?”
凌析一边拍打着刚才在杂货铺后院检查板车时沾上的灰尘,一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怎么,你还嫌凶手动机不够充分、剧情不够刺激?要不要我去跟张屠户的鬼魂商量一下,让他生前再努力作点大死,比如刨了人家祖坟什么的,好给咱们办案提供点便利?”
谢前被噎了一下,讪笑道:“那倒不用……我就是觉得,这张屠户得罪人的本事是挺大,但好像都停留在‘让人想揍他’的层面,直接上升到‘必须弄死他’的,除了王老倌和李酒娘那种有深仇大恨的,其他的……啧。”
他顿了顿,突然压低声音,带着点诡异的敬佩:“不过话说回来,这厮能在短短几年内把整条街从街头到街尾都得罪个遍,也是一种天赋异禀了,阎王爷那儿估计都给他挂上号了。”
凌析闻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强忍住笑,板着脸道:“少贫!查案呢,严肃点!”可嘴角还是忍不住弯了弯。
她深吸一口气,正色道:“不过你说的没错,目前看,有杀人动机且有条件的,范围确实可以缩小了。”
二人一边耍贫一边继续走访,最后一家有车的是个新落户不久的外乡人陈木匠。
木匠铺子里堆满了木料,一辆运木材的板车停在院中。
陈木匠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见到官差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
问及张屠户,他茫然地摇摇头,表示只知道街口有个很凶的屠夫,但从无往来,更别提冲突了。
他的不在场证明也很清晰,昨夜一直在赶工给客户打家具,邻居都能作证。
从陈木匠家出来,天色已近黄昏。
谢前伸了个懒腰,叹了口气:“得,白跑一趟。这陈木匠看着比兔子还胆小,给他把刀估计都不敢杀鸡,更别说杀人了。”
凌析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总结道:“目前有车且有明显动机的,王老倌情绪激动但缺乏作案时间;李酒娘恨意滔天但也有不在场证明;赵麻子嫌疑最大,他的不在场证明需要重点核实。”她顿了顿,目光若有所思地投向暮色渐沉的街道,“至于其他几家,动机不足,暂且排除。”
谢前凑近些,低声道:“凌哥,那……咱们接下来是先查赵麻子那条线?我总觉得他那证明有点太‘正好’了。”
凌析点点头,又摇摇头:“赵麻子要查,而且要细查。但……”她脑海中莫名闪过那个挑着担子、背影沉静的豆腐西施秋娘,以及赵麻子那句“她今儿个出门比平时晚了些”。
这念头一闪而过,暂时没有证据支撑,她并未说出口,只是道:“但也别把目光局限在这几家。先回衙门,梳理一下线索,等宋师傅那边的验尸细节,再看看赵麻子的证明是否经得起推敲。”
“得令!”谢前应道,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唉,跑了一天,又饿了。凌哥,晚上饭食房还有酱肉不?”
凌析无奈地看他一眼:“你就知道吃!走吧,回去看看还有什么能垫肚子的。”
凌析和谢前拖着略显疲惫的步伐回到刑部衙门时,已是暮色四合。
刚跨进二门,就见沈漪抱着两卷厚厚的案卷,正从廊下走来,似乎准备离开。
“沈主事。”凌析招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