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酒娘也收敛了些激动的神色,撇撇嘴:“官爷说得在理。那畜生是该死,但也不能让个不清不楚的人藏在咱们街上。”她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些不甘和回忆的痛楚,“不瞒官爷,我恨那姓张的,是恨到了骨子里!”
“年前,那畜生喝多了酒,在我这店门口调戏我闺女!我男人出来理论,被他打成重伤,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我当时气疯了,抄起菜刀就追着他砍了半条街!可惜啊,没砍着!”
她说着,眼圈微微发红,但强忍着没掉泪,反而扬起下巴:“自打我男人伤好,为了这个家,我也就忍了,尽量不招惹那瘟神。但想他死的心,一天都没断过!”
她看向凌析,眼神坦荡:“官爷,昨晚我一直在店里招呼客人,打烊后算账收拾,街坊和伙计都能作证。”
“我倒是想杀他,可惜没这机会,也没这胆量了,家里老小还得靠我这张罗呢。”
凌析点点头,记录下她的话,又问:“老板娘你人头熟,那你可知,张屠户近日可还与什么人结过怨?或者有过什么争执?”
李酒娘想了想,眉头微蹙,似乎在努力回忆,语气带着些不确定:“您这一问,我倒想起来几档子事……那姓张的,在这条街上就是个祸害,跟他红过脸的人可不少。”
她掰着手指头数道:“头一件,就是前几天,他跟街尾那个卖肉的赵麻子,在当街为了抢生意,差点打起来!”
“两人互相骂得可难听了,什么‘缺斤短两’、‘以次充好’都骂出来了,还推推搡搡的,被街坊劝开了。赵麻子当时气得脸都青了,跳着脚放话说‘张屠夫你给老子等着瞧!’”
“还有啊,”她继续道,叹息一声,声音压低了些,“西头巷口卖菜的陈婆子,前阵子也被他欺负过。”
“她那小孙子调皮,踢球不小心把球踢到了张屠户的肉案底下,张屠户愣是说球碰脏了他的肉,不依不饶,非要陈婆子赔钱,最后硬是抢了人家两捆好菜才算完。”
“陈婆子气得直掉眼泪,可家里没个壮劳力,也只能忍气吞声……”
“再往前数,”李酒娘越说越气,“对门儿棺材铺的刘掌柜,好像也因为什么事儿跟张屠户呛呛过。具体为啥我记不太清了,就记得刘掌柜当时脸色铁青,在店门口指着张屠户骂了句‘早晚给你自己打副棺材!’,然后好几天没给张屠户好脸色看。”
她叹了口气,总结道:“官爷,您瞧,这街面上,受过他气的可不是一家两家。赵麻子那次动静最大,但要说恨他恨得牙痒痒的,恐怕也不止一个两个。”
“唉,这杀才,真是死有余辜!”她的语气里带着愤懑,也有一丝如释重负。
凌析仔细听着,心里直呼好家伙。
这是把能得罪的都得罪了一个遍啊!仇恨拉得这么稳,上辈子是t?
“多谢老板娘告知,这些情况都很重要。”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合上记录本,郑重道谢。
赵麻子……凌析着重记下了这个名字。
这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之前排查有车的人家,赵麻子也在列。
又问了几个细节,李酒娘都答得干脆利落,眼神坦荡,看不出什么破绽。凌析便起身告辞。
李酒娘送到门口,还忍不住道:“官爷,要是真抓住了那好汉……唉,算了,官爷依法办事就是。”
她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受害者做到这份上,这位张屠户也是独一份了。
离开“杏花春”,街上的冷风一吹,凌析的思路更清晰了些。
谢前凑过来低声道:“凌哥,这看起来也不像凶手啊,她提供的赵麻子这条线,倒是值得跟一跟。”
“嗯,”凌析目光投向街尾,“有车,有怨,还是同行……这个赵麻子,嫌疑可不小。走,咱们去会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