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门外,一辆刑部的青篷马车缓缓停稳。
车帘掀开,先是一位背着沉重药箱、年约四旬、面容儒雅温和的中年男子利落地跳下车,正是刑部医官白芷。
随后,是一只纤白素手微微掀开车帘,沈漪沈主事低头躬身,步下马车。
她一身刑部主事的深色官服穿得一丝不苟,衬得肤色愈发白皙,气质清冷如月下寒梅。
只是站定后,她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周遭陌生的街巷和府门,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但面上依旧维持着那副拒人千里的平静表情。
幸好,早已得了消息的谢前正伸长脖子等在门口,一眼瞧见他们,立刻用力挥动手臂,扯着嗓子喊道:“白先生!沈主事!这边!这边!”
沈漪闻声,目光立刻精准地锁定谢前,那点微不可见的茫然瞬间消散,似乎还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朝白芷微微颔首,两人便一前一后,步履从容地朝着谢前走去。
“哎哟喂,可算把您二位给盼来了!”谢前迎上前,一边引着他们往里走,一边忍不住好奇地压低声音问,“沈主事,您怎么还亲自跑一趟?这现场乱糟糟的。”
沈漪目不斜视,语气平静:“邢大人不放心,恐有需即刻查验封存的文书证物,命我过来看看。”
“原来如此!”谢前恍然,挠了挠头,“还是邢大人想得周到!凌哥和岳头儿都在里头呢,苏小姐刚醒,正好让白先生给瞧瞧!”
三人说着,已穿过庭院,来到了绣楼之下。
步入内间,岳辰和凌析见是他们,都点了点头。
“沈主事,白先生。”凌析打招呼。
“凌都尉,岳指挥。”沈漪微微颔首,算是回礼,目光便已开始冷静地扫视室内环境。
白芷则温和地拱手:“凌都尉,岳指挥,不知病患在何处?”
凌析示意床榻方向:“有劳白先生,为苏小姐诊视一下腕伤,再…看看她身体可有其他异常。”她特意加重了“其他异常”几个字。
白芷点头,走到床边。
柳文轩立刻紧张地站起身,脸上堆满担忧:“有劳先生!一定要仔细为内子看看!”
苏颜也虚弱地靠坐着,伸出了未受伤的手,轻柔地说了一句:“有劳先生……”
白芷坐下,三指轻轻搭在苏颜的腕脉上,屏息凝神。
室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众人轻微的呼吸声。
片刻后,白芷的眉头微微蹙起,似是有些疑惑,又仔细品了品脉象。
他这细微的表情变化,让一旁的柳文轩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先生?怎么了?可是内子身子有何不妥?”
白芷收回手,沉吟片刻,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转向苏颜和柳文轩:“夫人不必过于忧虑,腕伤虽失血,但未伤及根本,好生调理便无大碍。”
“只是…夫人您这脉象,如盘走珠,流利有力……若老夫所诊无误,您这并非是病了,而是已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恭喜夫人,恭喜柳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