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司业沉默了足足有三息。
他薄唇微启,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寒风,带着一种近乎荒谬的冷静:
“一日之内,连破两案?还是……连收两尸?”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凌析脸上,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凌析感觉自己像被x光机扫描了一遍。
“凌胥吏,”邢司业的声音依旧平淡,“刑部物验房,是勘验之所,不是义庄。倒也不必……”
凌析自动给他补全了后半句话:不必这样“冲业绩”。
呃,虽然邢司业可能不知道什么是业绩。
凌析:“……”
谢前:“……”
张三:“……”
连旁边几个值夜的衙役都忍不住低下头,肩膀可疑地耸动了两下。
凌析只觉得一股热气“噌”地冲上脑门。
她张了张嘴,想解释,想辩解,想说这案子有多复杂多诡异,但看着邢司业那张毫无波澜的脸,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后只憋出一句干巴巴的:
“大人……案情……案情需要……”
邢司业没再说话,只是目光淡淡地扫过板车上的尸体,又扫了一眼凌析,最后落在谢前身上:“谢前,带这位……壮士去户房,支取脚力钱。尸体,抬进仵作房。”
“是!大人!”谢前如蒙大赦,赶紧应声,拉着还在发懵的张三就走。
邢司业的目光重新回到凌析身上:“明日卯时初刻,物验房。本官要看到两份详细的验尸格目和案情简报。包括……”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盖着麻布的尸体,诡异地停顿了一下,“这位……‘新来的’。”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袍袖微拂,大步流星地离开了院子。
那挺拔冷硬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暮色渐浓的廊道尽头。
凌析站在原地,感受着脸上残留的热度和那挥之不去的尸臭,长长地、无声地舒了口气。
“冲业绩?”她小声嘀咕了一句,嘴角抽搐了一下,“行吧……您说是就是吧……”
她认命地招呼剩下的衙役,一起将赵贵的尸体抬进了仵作房。看着并排躺在验尸台上的两具尸体——穿着大红嫁衣的刘莺儿,和裹着粗麻布的赵贵——凌析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