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朝建安二十五年冬,腊月。
京城刚下过一场薄雪,空气干冷刺骨。刑部物验房里,凌析正对着一堆发黄的旧卷宗打哈欠。
没案子的时候,日子就是这般枯燥。
她这个“见习胥吏”,说白了就是高级杂役兼文书。眼前这堆卷宗,是前几年积压的几桩“悬案”,仵作记录潦草,现场勘查更是敷衍得令人发指。
凌析一边整理归档,一边在心里频频摇头:
“这现场记录写的啥?‘尸身完好,无外伤’?指甲缝里的泥呢?衣服上的污渍呢?连个脚印图都没有!凶手是飞来的外星人啊?!”
“还有这仵作结论,‘疑为自裁’?疑个头啊!脖子上那圈勒痕都快勒成项链了!自裁能勒出这么标准的环形闭合?牛顿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叫了一声。
早上啃的那半个冷窝头,早就在工作中消耗殆尽了。她正琢磨着要不要去“饭食房”碰碰运气,看有没有早晨剩下的冷馒头……
“凌吏员!凌吏员在吗?”一个急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凌析一个激灵,赶紧把哈欠憋回去,放下卷宗:“在!谁啊?”
门被推开,一个面生的衙役探进头来,脸上带着点焦急和……好奇?
他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落在凌析身上:“您就是凌吏员?外面有人报案,点名要找您!说是……城外李家村闹鬼了!死了个穿嫁衣的新娘子!邪乎得很!”
凌析:“???”
闹鬼?穿嫁衣的新娘子?点名找我?
她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恐怖片桥段,但职业本能让她立刻抓住了关键信息:“死人?现场保护了吗?尸体呢?”
衙役挠挠头:“这个……报案的村民说,尸体在村外野塘里飘着,额头上还贴着符纸,村里人都吓坏了,族长让人赶紧沉塘镇压!那村民怕出事,偷跑出来报的案,点名说……说只有您能‘验鬼’!”
验鬼?!
凌析嘴角抽搐。
她一个搞痕检的,什么时候兼职跳大神了?
不过……死人,嫁衣,符纸,沉塘……这案子听着就透着股邪性劲儿,比对着卷宗打瞌睡有意思多了!
她还没说话,门口光线一暗。
邢司业那挺拔冷峻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深青官服衬得他面色愈发沉凝。
他目光扫过凌析和那衙役,声音没什么起伏:“李家村沉塘案?”
“是!大人!”衙役赶紧躬身回禀,“报案人点名要凌吏员……”
邢司业的目光落在凌析身上,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只淡淡道:“既然点了你的名,那就去一趟。宋叔,”他侧身,对跟在身后的老仵作宋师傅道,“你带凌析和谢前去。看看现场,能验则验,若真是……”他顿了顿,似乎觉得“闹鬼”二字难以置信,也就略了过去,“若难以处置,即刻回报,不得擅专。”
“是!大人!”宋师傅立刻应声,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似乎对这“邪祟”案子也颇感兴趣。
凌析也赶紧应道:“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