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析心里一动,死马当活马医吧!
她猛地缩回摸钱的手,飞快地从怀里掏出那张纸条,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递到书吏面前,脸上笑容不变,声音却故意提高了一点:“大人,您看这个……是邢司业大人让我来领薪水和杂役服的。”
“邢司业”三个字落下,户房里窸窸窣窣的声音都静了下去。
“邢……邢司业?!”那书吏脸上的懒散和不屑瞬间凝固,他猛地坐直身体,一把抓过那张纸条,凑到眼前仔细看——那熟悉的、端正风雅的字迹,那带着独特纹路的私印……绝对错不了!
书吏的脸“唰”一下白了,冷汗瞬间就从额角冒了出来!
他手忙脚乱地把纸条放下,刚才那副拿腔拿调的劲儿消失得无影无踪,脸上堆满了谄媚又惶恐的笑容,声音都变调了:
“哎哟……哎哟哟!原来是邢大人那边的,凌……凌小哥,您怎么不早说啊!怠慢了!怠慢了!”他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地又数出三百文来,往前推了推,“提前支一个月工钱是吧?三百文,一共六百文,您拿好!”
他飞快地翻开另一本更厚的册子,手指头在纸上划拉得飞快,嘴里还不停念叨:“杂役服是吧?怎么能让您等呢!我这就让人给您拿!夏布、冬棉、靴子、腰牌全套!马上就好!”
他一边说,一边朝旁边一个打盹的书吏吼道:“老张!别睡了!赶紧去库房!把物验房新来的凌小哥的杂役服全套拿来!要新的,最好的那套!”
那打盹的书吏被吼得一激灵,茫然地抬起头,看到瘦子书吏那副火烧眉毛的样子,又听到“邢司业”三个字,吓得一个趔趄,连滚带爬地就往后头库房跑。
瘦子书吏这才擦了擦额头的汗,又拿起那张纸条仔细看了看,目光在“凌析”这个名字上顿住。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又翻开刚才那本名册,手指头在“凌析”那一行仔细看了半天,脸上露出极其古怪的表情。
他抬起头,看着凌析,眼神复杂,带着点难以置信。
“凌……凌小哥?”书吏的声音带着点试探,“您……您登记的是……物验房杂役?”
凌析正看着那书吏前倨后恭的变脸表演,心里却是暗爽,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书吏咽了口唾沫,指着名册上“凌析”名字后面那一栏,声音有点发飘:“可……可这上面……登记的不是杂役,是……是胥吏啊!还是宋师傅亲自来给您登的记!盖了物验房的章呢!”
凌析:“???”
胥吏?
不是杂役吗?
她一把抢过那本名册,凑到眼前仔细看——
姓名:凌析
所属:刑部物验房
职级:胥吏(见习)
登记人:宋怀仁(物验房)
登记时间:建安二十五年冬月十一日
凌析:“!!!”
她拿着名册的手微微发抖。
胥吏?见习胥吏?
不是扛尸体搬石头的杂役?是……是技术岗?有编制的?!
她猛地想起老仵作宋师傅在巷子里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让小邢留下你”时那狡黠的眼神,还有他最后那句“小子!老头子我说到做到!”……
原来……是这样?
宋师傅!您老人家……也太给力了吧?!